吴恋签的协议是晚上摆摊，也就是说白天人家那个位置有人。
但小王主任明天才会来，吴恋暂时没什么事情，就去市场走了一圈。
怪不得这个位置暂时没租出去，因为地方特别小，大概只有单人课桌那么大。
白天摆摊的老板是卖女性丝袜和内衣内裤的，生意不太好。
反倒是旁边卖雪花膏和发夹首饰的摊位，生意一直不错，总是有客人来买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吴恋有点好奇，就去对面卖馄饨的摊位坐下，来了一碗馄饨，边吃边观察。
大概因为这里靠近岭城大学，所以来的客人里年轻人特别多。小女孩嘛，当然喜欢买发夹和好看的头绳了。
雪花膏摊位上还有嘎啦油什么的，护手正好，所以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只有卖丝袜的摊位，老板困的都要睡着了。
他眯着眼睛靠在凳子上，没一会，吴恋就看见他被旁边卖发夹的大姐推了一下。
“别睡了，来生意了。”
“哎哎，来了，妹子，买丝袜啊，给你便宜点。”
行了，知道为啥生意不好了。
一是现在这季节太热了，穿丝袜不是刚需。
二是卖丝袜的老板……是男的。
大概有小女孩想买，看见是男人后也不好意思了，更别提他还卖女性内衣内裤了。
“姑娘，你是要买衣服不？”
馄饨摊子老板娘见吴恋一直关注对面，以为她不好意思过去。
“别怕，大刘是好人，他媳妇坐月子，他代替他媳妇来卖，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的，他媳妇出月子就能来了。”
“来啥啊，”这时候正在包馄饨的老板开口了，“我昨天和大刘唠嗑，他说想让媳妇歇歇，在家带孩子算了，他在外面做买卖。但买卖也不好做，他说想干点别的，不卖这些了。”
“那他干啥啊？”
“他朋友现在倒腾海鲜，据说挣不少钱，估计他也想跟着干。”
“要我说，那种成本投入大的，还是少沾为好，万一赔个底掉就完蛋了，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啊。”
两口子聊天，直接把吴恋忘了。
但吴恋安静的听着，捋清了来龙去脉。
本来丝袜生意不错，但大刘媳妇生孩子，把摊子交给大刘。正好大刘下岗，就开始天天摆摊。
可惜，他没这方面的头脑，生意一落千丈。
吴恋摇头，觉得以后白天的摊位怕是得换人了。
趁着天色还早，吴恋去市图书馆转了一圈，借了不少可以提升审美的书和杂质，国内外的都有。
拿回去后，吴恋慢慢翻开。
大概因为喜欢，所以吴恋一点都不觉得枯燥，反而看的津津有味，脑子里有不少灵感，全被她及时记录在笔下。
灵感这玩意，如果不及时抓住，就像水里的鱼儿，转眼就游走了。
当天晚上吃完饭，刘兰洗完澡都要睡觉了，看见吴恋还在看书。
“恋恋，早点休息。”
“嗯，妈，晚安。”
刘兰以为吴恋这几天不去摆摊，能多休息休息。
人家孩子高三毕业后在家都胖了，只有吴恋，兼职打工，还瘦了不少。
刘兰现在有工作了，想着法给吴恋补，每次下班回家都得拎一块肉。
“恋恋，怎么这么多衣服啊。”
母女俩都是爱干净的，尤其是刘兰，总是早起收拾屋里，所以家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但现在，沙发上堆积了衣裳，吴恋就坐在地上，都快被衣服埋起来了。
“妈，我接了一个新单子。”
吴恋抬起头，像是得意洋洋的小猫，邀功似的告诉刘兰：“如果这单成了，又是五百块！”
刘兰倒吸一口气。
之前吴恋一单挣五百，刘兰还觉得是运气，而且天美服装厂人才众多，不见得会愿意让别人分蛋糕。
但没想到，这才多久啊，又来活了！
刘兰也高兴，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一尾鱼。
“你忙，妈妈去给你做鱼，想吃红烧还是糖醋？”
吴恋笑眯眯：“当然是红烧了！妈，放一点五花肉。”
“好，我多切几片，你得补补，看你瘦的皮包骨。”
说完刘兰洗手做饭去了，吴恋则是低头看看自己腰间的赘肉。
啊？有皮包骨吗？
一顿饭吃完，吴恋让刘兰去休息，她把厨房收拾干净，还切好明天刘兰要带饭盒的配菜，等早上做好就成。
“妈，我来。”
吴恋一出厨房就看见刘兰在擦地，她赶紧过去抢过拖布，认认真真的擦起来。
“早上不是擦过嘛，妈，真的，一天擦一遍就够了。”
“刚吃完饭，正好消食。恋恋，你摆夜市，真的不耽误你学习吧？我觉得还是学习为主。”
“不耽误，我打听了，大学都是白天上课，晚上没事的。”
“那也不能太累，白天学习本来就够辛苦了。”
当吴恋和她说摆摊的时候，刘兰其实不同意。但吴恋押金都给出去了，一心一意要挣钱，刘兰不想打击她。
只不过，刘兰担忧，怕这件事被同学们知道后，人家会多想。
刘兰没念过大学，但听影院的同事说，大学生都很讲究。
“恋恋，你……”
刘兰顿住。
她太了解吴恋了，这孩子身体里有一股韧劲。
“妈，你要说什么？”
“没事，你晚上早点睡。”
“好。”
只是第二天刘兰起来，看见吴恋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边还散落着不少改完的衣服。
她心疼的叹气，去屋里拿来薄被，只给吴恋盖了肚子。
然后弯腰将衣服都收拾好。
吴恋昨夜睡的太晚，等她睁眼时候，已经早上九点了。
屋里除了钟表外没有声音，刘兰早就去上班了。
吴恋从沙发上起身，就见短袖已经被整齐的叠好。她笑了笑，去洗手间收拾自己。
肚子有点饿，进去厨房，看见灶台旁放着一碗肉丝炒饭。
“好香。”
吴恋吃的很饱，支撑她继续干活。
只是刘兰却越来越担心，因为吴恋几乎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
既要忙天美服装厂的单子，又要着急赶工，得把那一百件短袖改出来，好早点去摆摊卖钱。
吴恋还买了一台缝纫机，刘兰下班就帮忙，吴恋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可惜，吴恋还是很辛苦，黑眼圈像是大熊猫一样。
周淮一来看吴恋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敲错门了。
“你怎么了？”
吴恋头发披散，一双大黑眼圈挂在眼睛上，面无血色，瞧着有点书里吸血鬼的感觉。
“累啊，”吴恋慌拢了拢头发。
让周淮一进屋里，她给他倒了茶水。
“你感冒好了？”
周淮一：“小感冒，吃完药第二天就好了。你呢，赶完了吗？”
之前通电话，周淮一已经知道她在赶一百件衣服了。
“没呢，”吴恋有点沮丧，靠在沙发上摊成一滩水。
“周淮一，我有点害怕。”
面对刘兰，吴恋都不会说这种话，但对周淮一却可以坦然说自己的担忧。
“我怕钱打水漂，更怕这些日子的辛苦白费。”
周淮一接话：“目前你的短期目标是什么？”
吴恋撑着一双眼睛看他，有气无力：“当然是挣钱啊，完成订单，再把衣服卖出去，挣很多钱。”
改好的衣服就摆在沙发上，周淮一拎起来，认真看完后提出一个想法。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夜市上改呢？”
吴恋腾的站起来，像是弹簧一样。
“你的意思是……”
“反正你每件衣服都不一样，不如按照客人的喜好，当场改，这样能抓住人的好奇心，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啊啊啊啊！”吴恋失态的尖叫，“周淮一，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果然是好哥们！走，请你去楼下吃饭。”
吴恋回房间去换衣服了，周淮一坐在沙发上，无奈的摸了摸头顶。
也不知道“好哥们”这个标签，什么时候可以从脑袋上拿走。
道阻且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