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家出来的时候,林爱云脚下都是飘飘然的,落不到实处,她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就定下来了。
“还真是歪打正着找到了个好去处。”张文月松了口气,面上也带上了一丝喜色,这下好了,有了工作,对以后留在城里也是有帮助的。
“是啊,谢谢小姨,要不是你我找不到这么好的事情做。”林爱云是真心实意感谢张文月的,前几天她找工作的时候也来过这一片地带,但是却根本没有听说过这家招人。
所以有些信息差,还真不是她一个外地人能打破的。
“那还不是你自己条件好,不然人家还看不上呢。”话是这么说,张文月唇边的笑意却是又加深了一些,摆手谦虚了几句,就搂着林爱云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闷声干了这么一件大事,丁家其他人都惊讶极了。
晚上两夫妻躺在床上的时候,丁卫东放下手中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翻身抱住张文月,嗓音闷闷:“你真的想好了?”
“这用的着想?我姐早就拜托了,我也答应了。”张文月睁开眼睛,斜了一眼动手动脚的丁卫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后者根本不怕她,知道这只是虚张声势,手又往里面伸进去了些,低声笑道:“那选好哪家了吗?”
张文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记得你领导有个小儿子还没结婚吧?”
闻言,丁卫东一愣,随后点了点头,犹豫道:“你想给他和爱云说媒?但是两家条件会不会差距太大了?”
“这有啥的,试试看才知道能不能成啊。”张文月对这方面倒是没有多在意,毕竟……
她伸出手抓住他已经伸到自己锁骨下方的大掌,似笑非笑:“男人都一个德行,好色!你当初不就是看上老娘的脸吗?”
“放屁!我是跟你相处久了,才渐渐地发展出了超越革命友谊的感情。”丁卫东翻身撑在她上方,挑眉:“张文月同志,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肤浅吗?”
“嗯,对啊。”张文月毫不犹豫地点头。
“……”丁卫东一噎,酝酿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反驳的话,下一秒就听见张文月继续开口了:“反正你明天帮我去打探打探情报,要是可行的话,约个时间让两孩子见一面。”
“行,家里的大领导发话了,我还能拒绝不成?”丁卫东本来也打算改天帮忙问一下的,只是他到底是做人姨父的,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现在由张文月这个当小姨的先说出口,那就顺理成章多了。
“就你贫嘴。”张文月笑着笑着,后面的声音就消失在了唇舌之间。
“小声点儿,隔壁还睡着人呢。”
“知道了,你小声点儿才对。”
“你给老娘滚出去。”
“……我错了。”
*
夜空渐渐镀上一层暖黄的光,小心翼翼浸润着一片浅蓝色,与晨曦融为一体,阳光顺着敞开的窗户洒进室内,让整个空间变得越发明亮宽敞起来。
林爱云穿好衣服,又整理了一下床上的被子,就跑去厨房帮张文月做早餐了。
两人手脚利落,没一会儿就做好了一家人的早餐,中途丁卫东起床,收拾好了屋子,还把外面院子里昨晚落下的树叶和杂枝给清扫干净了。
等差不多可以开饭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床,苞谷粥色香味俱全,口感软糯,让人食欲大开,食不言寝不语,大家全都默默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
粮食珍贵,这年代更甚,别说剩饭了,就连碗里最后那粒米都吃得干干净净。
“路上小心,别迟到了。”因为不顺路,张文月也只能多叮嘱林爱云几句,没办法陪着她一起去。
“小姨你就放心吧,我可以的,路都记熟了。”林爱云拍了拍自己的挎包,让她放宽心,“中午我就不回来了。”
两家距离不说远,但也说不上近,一来一回要耗费太多时间,那边说可以包一顿中饭,所以她就带上了饭盒,吃完饭再在那儿随便找个角落趴着午休一会儿,晚上再回丁家。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们就先走了。”
在巷口分别,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林爱云往前走了两步,莫名觉得背后还有一道炙热的视线注视着她,还以为是张文月没走远,于是就笑着往后看去,刚想开口再安慰几句,但没想到巷口却空无一人。
“错觉吗?”林爱云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地皱起眉头,但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快步往前走,她得快点儿了,第一天上班总不能迟到。
林爱云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走后,从巷子里走出一个人影,毫不避讳地牢牢盯着她。
昨天来的时候,林爱云没有仔细打量过周围的环境,今天她才发现这附近大部分都是带小院子的房子,独栋独院,小二层的偏多,刘家也一样。
围墙旁种了几棵紫藤,紫穗悬垂,一簇簇小花繁茂生长着,花苞在风中摇曳,带来阵阵香气。
到了刘家敲门后,很快刘惠就过来开门了,才进院子,便看到墙角站着一位老人,正拿着水盆给紫藤树浇水,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长相慈祥,笑容温柔,微微点头视作打过招呼后,就自顾自又去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情了。
“这是我父亲,你叫刘大夫就行。”刘惠领着她走到一楼大厅,“你年纪这么小,喊我一声惠姨吧。”
林爱云也不扭捏,直接脆生生地开口喊道:“好,惠姨。”
“哎。”刘惠眼睛笑成月牙状,自从丧夫丧子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么亲近了,貌似感觉也不坏。
“今天你就帮忙把这些磨成药粉吧,晚上有病人要用。”
“好。”林爱云顺着刘惠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到了一堆整整齐齐码放在竹架子上的药草,大多都是晒干了的,用舂桶和碾槽很好捣碎,难度并不大。
“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开始磨,必须磨成细粉,然后装到这个木盆里,明白吗?”
“明白。”
刘惠又交代了几句,就没再管林爱云,而是坐到一旁的书案前执笔抄写着什么东西。
庭院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零星的几许悉悉索索声,林爱云坐在椅子上,一开始不太顺手,磨起药粉来很是缓慢,但渐渐的找到一些用力窍门后,就加快了速度,直到午休前,已经磨完了大半。
而一旁的刘惠,看似在认真写着手里的东西,实则是在细致观察林爱云的一言一行。
见她没有跟之前的一些雇员一样偷懒耍滑,而是老老实实地做着手里的工作,磨的药粉也非常不错,不由赞赏般点了点头,但这只是第一天,并不能说明什么,要是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做到这样才是真正的颇佳。
“吃饭吧。”
林爱云揉了揉酸涩的肩颈,将磨好的药粉都倒进了木盆里,才起身拿着自己的饭盒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今日的饭菜倒出乎了她的意料,居然有荤腥。
这待遇放在现在可以说很是可以了。
风辣肉浇头吃进嘴里泛着微微的甜辣,不仅有红辣椒爽洁的辣度,也有剁椒的香和豆瓣酱的温和,开胃又好吃。
除了这道菜,还有一道炒南瓜,撒上一些葱花,别提有多么软糯可口了。
味道不错,再加上上午做了那么久的事,林爱云吃得很香,一碗饭很快就见了底,吃完又借用了刘家的水槽洗了饭盒,才窝在角落里想闭眼休憩一下。
刘惠洗完手从厨房出来,见到林爱云蜷缩成一团靠在墙角,有些于心不忍地皱起眉头,沉思一下后,才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你这样不舒服也休息不好,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厨房旁边的那间房躺一会儿,我给你拿一套干净的被子。”
“那就太感谢了,惠姨你真好。”闻言,林爱云眼前一亮,也没扭捏,连忙坐直身子道谢,笑靥如花。
“不客气。”刘惠同样也笑了笑。
那间屋子不是很大,就放了一架木板床和一些杂物,平时没人睡,林爱云简单地收拾一下,就盖着被子睡了过去。
下午的工作同样枯燥,把剩下的一些药粉磨完后,林爱云主动把屋子里的药材残渣清理干净,又去把院子里的地扫了一下,将落在地上的叶子和紫藤花扫到树根下,这样腐烂后会是最好的肥料。
“今天是第一天,就早点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按时过来。”
林爱云拿着扫把的手一顿,扭头看过去就瞧见刘惠站在屋檐下,脸上挂着柔柔的浅笑。
能早点下班,林爱云也没有过多推辞,拿上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刘家,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磨药粉,令她此刻全身都有些不得劲,揉了揉腰,又捏了捏手腕,重重叹了口气。
当初这个年纪,在孟家时上山下地干活都没有喊过累的,现在只是坐着干了这么一点儿活,就有些受不了了。
还真是越来越娇气了,当然这不能怪她,要怪也要怪萧城,谁让他后来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了?就连简单的家务都不让她沾手,每天只需要花钱买闲情和快乐即可。
想到这儿,林爱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随即眸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萧城啊,再等等我,等攒够了钱,我就来找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萧城抠墙,委屈嘤嘤嘤:“你瞧你,自己亲女儿都虐,她都想我想成这样了,你还不安排我出场。”
瓜子抠鼻:“呵呵,普信男。”
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