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娘的孩子真可怜,老爷带全家人出国,唯独扔下八小姐和孙少爷。孙少爷不是亲生的,是大太太从外面抱回来的,老爷丢下他是情有可原,可八小姐是原配大太太生的啊,竟然比不上几个小妇养的,往哪儿说理去!”
“没办法,谁叫老太太不喜欢大太太呢,大少爷又英年早逝,只一个养子继承香火,没人给八小姐撑腰。幸亏大太太去年病死,不然,她见老爷这样负心薄幸,肯定会活活气死。”
“老爷、老太太和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都走了,以后谁给咱们发工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八小姐和孙少爷再不济还有这座大宅子,外面也有铺子,随便拔一根毫毛比咱们的腰还粗,有啥好怕的?”
“八小姐和孙少爷不管账,老爷肯定把所有财产都带走了。”
“那可怎么办啊?”
“等八小姐醒来问问她,她要是能发工资给咱们,咱们就留下来继续伺候她,要是不能,咱们就各奔前程。”
“话是这么说,可在外面做工或者做佣人不如在陆家来得工资丰厚。”
“那也不能白伺候他们。”
陆明珠于混混沌沌中听到门外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聊天,因为接收到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好不容易睁开眼,对上床边趴着的少年。
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眉清目秀,肤白唇红,长得十分漂亮,但英挺的双眉又平添一股英气,就是红肿的眼睛破坏了那份好看。
他面上带着惶恐,见陆明珠醒来,双眸蓦地一亮,“姑姑……”
陆明珠终于清醒几分,伸出没被他握住的右手摸摸他脸,“我在,别怕。”
“嗯,姑姑好好的,我就不怕!”他止住眼泪,露出一丝笑容。
这孩子是原身母亲从外面抱养回来并记在早逝哥哥名下的孩子,名叫陆平安,今年十五岁,而原身陆明珠只有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还没来得及入学,就面临生父携带全家人移居国外却独独扔下她和陆平安的局面,小姑娘一下子晕过去了。
气急攻心。
再醒来,内里的灵魂变成了陆明珠。
她迅速摸清原身的家庭情况。
陆家是上海的大资本家,拥有工厂、酒店、房产、地皮等,在全国巨富中能排进前五十,可谓是富贵到了极致,解放前没跑是因为陆父带着几个儿子忙着发战争财,物价膨胀、钞票贬值就有他的功劳,解放后他发现自家生活丝毫不受影响,更不愿意背井离乡。
为什么现在离开呢?
因为陆父那位身为大地主的舅舅一家子全死光了,土地被分给人民群众,金银财宝亦被没收得干干净净,他认为接下来倒霉的极有可能是资本家。
所以,带不走的财产,譬如工厂、酒店、房产、地皮、公司股份等都被陆父陆陆续续地捐给国家,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摆出爱国资本家的模样,私底下却偷偷携带所有能带走的金银财宝和家人、心腹溜之大吉,向着海外前进。
宁可带走心腹下人也不带走亲生的女儿,不过是因为早年有一个算命的先生说陆明珠命格和陆父相克,会带衰陆家的财运。
陆父很信这个,多年来一直对她很冷淡。
陆明珠对此嗤之以鼻。
如果原身真的命中带衰,陆家早八百年就破产了,哪会拥有如今的财富。
他们跑就跑了,偏偏给姑侄俩留一个资本家子女的帽子,最近几年是不影响生活,十几年后就不好说了,在那场运动中绝对倒大霉。
现在是1951年,8月初,天气极其炎热。
陆明珠认为,自己必须得带侄子离开。
离开时最需要什么?
钱啊!
想到这里,陆明珠起床开门,对门外仍在聊天的三个女佣说道:“放心,我还在,不会少发你们一分钱的工资,现在该做饭的做饭,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如果你们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我就给你们发一笔奖金。”
原身眉目冷峻,自有一番威仪,三言两语便打发掉仅剩的三个女佣,也让她们心甘情愿地留在家里,不出去乱说。
待她们离开,陆明珠又回房安慰漂亮侄子。
吃过晚饭,打发陆平安睡觉,等到夜深人静时,她像猫儿似的走出卧室,一路轻手轻脚。
陆家的主人们住在一幢四层花园洋房的主楼中,占地面积极大,左右建有给佣人居住的侧楼,前后带着大花园,人称陆家花园,门窗、家具、楼梯等均是清一色的上等黄花梨,整体富丽堂皇,古色古香。
其中,陆父和老太太、原配一房住在一楼,彰显出当家做主的身份,二房、三房和四房分别住在二楼、三楼和四楼。
陆平安是例外,由大太太亲自抚养,卧室和陆明珠相邻。
陆明珠踏进陆父的卧室就先翻箱倒柜。
陆父等人离开时肯定先紧着黄金、外币、珠宝钻石装箱,剩下的笨重物品绝不会出现在行李中,就算他收拾得再仔细,房间里也会有漏网之鱼。
陆明珠盯上这些漏网之鱼了。
可惜除了大件的家具,屋里没什么贵重的物品,连以前挂在墙上的名家字画和摆在屋里的瓷器、盆景等古董都不见了,只有梳妆台抽屉里的几摞现金和百十块大洋。
估计是觉得带出去没用,被剩下了。
第一套RMB的面额很大,基本是1000元、5000、10000,崭新崭新的。
陆明珠先收了,然后打开衣柜床榻的暗格。
这时候的有钱人喜欢地下藏宝、墙里藏宝,很多老家具都会打造暗格,房间里准备一间暗室,原身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陆太太临终前就从自己和陆父主卧的衣柜暗格里拿出不少金银珠宝交给原身,还把打开暗室的方法告诉原身。
陆太太天生命格好,大富大贵,旺夫益子,本人又精明强干,生前和陆父住在主卧,长子的逝去、原身的命格和陆平安的待遇都不影响她在陆家的地位。
算命的说,陆太太能压住他们。
陆太太去世后,又逢新国新政,陆家的生意每况愈下,大家不去找原因,反而算在原身的头上,老太太几次三番地暗示儿子把他们赶出家门。
很快,陆明珠如愿找到一小箱金条、六大箱银元和陆家花园的房契,在暗室里。
房契是新的,屋主竟然是陆明珠!
放金条的箱子里有陆父留给她的一封信,笔迹潦草,说给她40根大黄鱼、3万块大洋和外面抽屉里的1000万现金,陆家花园也留给她,再加上陆太太留给她的所有私房,足够保证她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即使没带她出国,也算是对得起她。
陆明珠撇撇嘴,立刻把金条、银元和房契收进随身空间。
她穿越前几年得到一个储物空间,不太大,三米来高,长宽分别是13米和8米,相当于十分阔朗的三间瓦房,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她以为天将降大任于她,特地购置一些生存必备物资封存在里面,未因穿越而失去,此时仍占据一半空间。
但是,剩下的一半空间也足够她使用了。
她从空间中拿出自己买的金属探测器继续搜寻,很快从床底下的角落缝隙里翻出一只黄金镶红宝石耳环,貌似是原身母亲两年前丢的,一直没找回来。
不久,陆明珠又从陆父衣柜中一件大衣的口袋里翻出一枚钻石女戒。
看大小约有4克拉左右,隐约透出煤油火光似的蓝影儿,不知是陆父打算用来讨外面女人的欢心,还是某个女人遗落在他这里的。
即使家中有一妻三妾,他在外面依然有无数红颜知己,人尽皆知。
陆明珠毫不犹豫地笑纳了。
除此之外,也就和卧室相连的浴室里洗手台上落下一块半旧洋表,是陆父戴过的,接着再没找到其他贵重物品,可见陆父出国是早有准备。
陆明珠转身踏进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住一楼次卧,里面收拾得更干净,一件银首饰、半块银元都没有,连衣服上的钻石扣子、宝石扣子、珍珠扣子、翡翠扣子、珊瑚扣子都被剪掉带走,更别说屋里原有的古玩字画,只余下少量现金和不穿的衣服被褥、带不走的家具之类。
陆明珠以为自己即将一无所获时,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探测器反馈,很快从衣柜后面位于墙角处的柚木地板下挖出一箱好东西。
好像是老爷子的珍藏。
原身见老爷子经常佩戴的翡翠扳指就在箱子里,还有120根大黄鱼、七个字画卷轴、五件瓷器、一块澄泥砚、一块端砚、一个翡翠盖碗、三块鸽血红宝石、四块祖母绿宝石、六块蓝宝石、一对羊脂白玉佩、一对白玉麻花镯和通体翠绿的三只翡翠手镯、一串翡翠珠链。
老爷子死得非常突然,没留下任何遗言,大家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的宝贝,老太太气得大骂,说他肯定送给外面的小妖精了。
大家都知道他曾寻到一块翠色绝佳的翡翠做出三只镯子和一串珠子,但没人见到成品。
现在便宜陆明珠了。
她美滋滋地换地方继续寻宝。
到陆父书房,先从书桌抽屉里找到一粒不知何时滚落到角落并卡进缝隙的钻石,足有两克拉左右,又找到许多现金和几十块大洋。
离开一楼,陆明珠挨个地搜寻二楼、三楼和四楼的每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