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范建这一次开了大价钱,把秦雨诗也挖走,那成县纺织厂可就完了!所以在秦雨诗自作主张要求拿下新设备的时候,王伟国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更怕秦雨诗和他离心,中了范建的圈套,只好答应下来。
回来之前,看见范建对秦雨诗依依不舍,还当面开出好条件,更是让王伟国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要打败范建,把秦雨诗留在这里。
回来的路上,他就一路都在想,要给秦雨诗开出什么条件,本来他是打算让秦雨诗接管叶务实的主任位置,可是叶务实一个主任都被挖走了,王伟国想来想去,除非比主任的条件更好,否则范建还是会不死心挖墙脚。
这才是他临时起意,开大会的时候把原本的主任任命改成副厂长投票的原因。
看着梁衡之的脸,王伟国收回思绪,同样在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好不容易赶走了个范建,又来了个梁老板!
这个梁老板的财力可不一般,之前就是师秘书也要对他客客气气,他手里面的钱拿出来,都是能叫一个厂子改变命运的,这样的大老板如果要挖人,那开出的条件只有比范建好的,那,小秦能扛得住诱惑吗?
王伟国偷偷去看秦雨诗,只见秦雨诗面对梁衡之的时候也不假辞色,脊背笔直,似乎是如临大敌。他还有些奇怪,为什么秦雨诗是这个表现,就见秦雨诗转过来:“厂长,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我们边走边说。”
竟是把梁衡之直接给晾在原地就走了。
梁衡之看着秦雨诗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他从小到大都没哄过女孩子,无论是哪一个世界,基本都是女孩子在追着他的,这个秦雨诗,还是头一个这么对他的女人。
但想想两个孩子在秦雨诗那里的待遇,梁衡之改变了主意,打算先去看一眼孩子们。
这两天梁健觉得自己过得十分梦幻,身上还背着妈妈给买的新书包,他每天上课下课,从宿舍那么短的距离来回,都舍不得放下,恨不得对每一个看到的同学都展示一遍。
一开始同学们还觉得好奇,可很快就受不了他这么炫耀妈妈。
而梁南南除了呵斥弟弟几次之外,自己也没忍住,上课的时候都偷偷摸着自己的新书包,时不时露出傻笑来。
但很快,让两个孩子们更加高兴的事还在后面。
这天下课的时候,三三班的薛天赐居然上来,指名道姓要找梁健,看见个小萝卜头,也噗嗤一乐:“你还背着书包呢?我跟你说,你妈妈现在可威风了,做了成县纺织厂的副厂长,你要谢谢我,要不是我给我叔叔推荐你妈妈,你妈妈当初也做不成我叔叔那笔生意,就更没今天了!”
梁健都听不大明白,但不妨碍他捕捉到了关键词:“妈妈做了副厂长?真的吗?”
他不敢置信,但同时也笑开了花,薛天赐上下打量:“傻不愣登的,一点儿都不像秦阿姨。”
他叔叔耳提面命,要他一定要懂礼貌,可不能乱叫,要管秦雨诗叫秦阿姨,薛天赐以前也不听话,但自从被秦雨诗“仗义执言”,把他从铁雄主任那里解救出来之后,他就对秦雨诗很有好感,自然也客气许多。
“要不是看秦阿姨的面子,我才不来和你说,免得你天天显摆个书包,丢了秦阿姨的脸。”
薛天赐那么嫌弃,梁健也是有脾气的,当即就大声反驳:“妈妈说了,我是她儿子,才不会觉得我丢脸呢!再说了,我这一次考试成绩又进步了,妈妈要是知道,一定会夸我的!”
说起成绩,薛天赐心虚却还嘴硬:“你能有什么成绩?在你们班里面,你不就是一般在倒竖十名吗,和我也差不多。”
三三班可是最差的班,和少年班的成绩没法儿比,薛天赐也知道自己的话没理,说话声音都低了许多,但梁健却当了真,当即就红了眼睛,委屈极了:“我也很努力了,再说了,我这次都已经拿了二十五名,不是倒数了!”
薛天赐见自己欺负哭了个小孩子,也手忙脚乱:“哎,你别哭啊,我,我给你买吃的怎么样?”
他想从身上摸出钱给梁健,但却被一只手按住,那只手十分有力气,让薛天赐动弹不得,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梁衡之,顿时吓得脚软:“梁,梁叔。”
梁衡之瞥了这毛头小子一眼,也不答应,只是看着小萝卜头。
这孩子看起来十分瘦弱,眼睛却格外的明亮,一眨不眨看着他,似乎被吓傻了。
这时候,梁南南从教室外面回来,一眼就看见自家弟弟被两个人堵在教室外面,同学们探头探脑的不敢过去,她倒是急了,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大叫:“你们干什么,不许欺负我弟弟!”
梁衡之诧异,抬手就按住了小姑娘的肩膀,小女孩被轻而易举地按住,但仍然挥舞着手臂想要打人,像是只龇牙咧嘴试图吓退侵略者的小猫:“放开我弟弟!”
梁衡之更加意外地看着她,这小姑娘也和小男孩一样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可眼睛里却有股子不肯服输的泼辣劲儿,是梁衡之以前很少见到的眼神。
他一时间没吭声,反而是薛天赐在一旁看得奇怪:“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认不出来亲爹了?”
“亲爹?”
梁南南和梁健同时一呆,薛天赐狐疑地说:“难不成是梁叔戴了墨镜,你们就认不出来了?”
梁衡之刚要摘墨镜,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哎,就是这个人,把我们学生放开!”
铁雄主任气喘吁吁,带着门卫大爷赶过来,看着梁衡之这一身西装革履,也是十分心惊,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但还大声说:“这是学校,你要做什么?!”
薛天赐傻眼了,怎么也想不到,梁叔来一趟学校看孩子,居然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情!
半小时后,梁衡之坐在校长办公室,表情冷淡,旁边的铁雄主任表情也有些尴尬地和校长解释:“这谁能想得到嘛!你是没看见,他把梁南南按着,我还以为是拐孩子的!”
梁衡之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西装,很难想象什么人会穿成这样去学校里拐孩子。
校长同样尴尬,低声教训了铁雄主任一句:“你也是太冲动了,就不会先问清楚吗!”
随后校长走过来,堆着笑脸对梁衡之说:“梁老板,就是个误会,不过您也是太严厉了,孩子们不就吓着了吗?”
校长也不相信,哪有孩子认不出来亲爹的?肯定是这个梁老板太凶了,所以梁南南和梁健都不吭声。
他好声好气和梁衡之说了半天,梁衡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却问:“校长,我记得我寄钱回来交学费和生活费,怎么他们还是这么一副没长个子的样儿?”
梁衡之长期以来的习惯让他养成了不怒自威的模样,哪怕是校长,听了这话也是心头一紧,下意识转头去看,就奇怪地说:“这两孩子已经比之前来的时候长高了,也胖了点儿。您放心,您寄回来给孩子们的钱,我们是一点儿都没动的,每一笔花销都有记账,您要不要看看?”、
梁衡之摇头,更奇怪地看着孩子们,他心里对两个孩子是很陌生的,不同于秦雨诗的记忆里,对于孩子们的生长有着深刻记忆,梁平的记忆里,孩子的影子却格外模糊,而且,几乎没有梁南南的影子。
梁衡之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说了句:“以前更瘦么?”
薛天赐觉得奇怪:“梁叔,你这么有钱,为什么秦阿姨还要在外面开粥铺?梁南南和梁健以前课穷了,他们都不知道你在外面赚了钱吗?”
少年人说话无所顾忌,一下子就暴露出了两个人的关系,校长其实也十分奇怪,梁家的事情在学校里闹了好几次,几乎是人尽皆知,这个秦雨诗一开始手脚麻利,开粥铺赚钱也广为流传,后来没多久,就说是梁家出去打工的梁平寄钱回来给两个孩子和弟弟妹妹交学费。
那时候校长也只以为梁平是在外面赚到了钱,可今天亲眼看见,校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身上那考究的西装,暗暗咋舌:这得是在外面做了大老板,才能置办这一身行头吧?
那这样的大老板,怎么还让媳妇那么辛苦在外面跑呢?不应该在家舒舒服服当阔太太吗?
这些疑惑的眼神梁衡之不愿意再看,他站起身,对校长说:“谢谢校长和主任关心孩子,我难得来一趟,想带孩子们去吃饭,顺便买些新衣服,下午能请假两小时吗?”
铁雄主任立即反对:“不行,他们妈妈都没请假,只在午休时间带他们去吃饭,你怎么能请假呢?多耽误上课!”
梁衡之:……
他从来不知道,请个假居然也是那么大的错处。
薛天赐则羡慕极了:“我叔叔就不肯给我请假,梁叔,你带我一起去呗!”
到底梁衡之还是听了铁雄的意见,只在午休时间带孩子们出来吃饭,这一次他还带上了梁小妹和梁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