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诗点头:“以前是的,不过我看他工作态度不好,说过几句,他和我关系也不好,我的点评可能有失公允。”
范厂长更加对叶务实不满意:“秦顾问你说话客气了,实话实说,算什么有失公允?哎呀,秦顾问,我们厂里现在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你还是考虑一笑先,想来我们厂,随时都可以!”
秦雨诗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她要走,范厂长想到了正经事,一咬牙:“秦顾问,这机器我看着好好的,会不会是你弄错了?还是说,这个大卫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范厂长才一开口,大卫就似乎听懂了一样,手舞足蹈大叫起来,看起来很是愤怒,范厂长立即不吭声了,知道大卫说得或许没错,一个外国人,那么老实,机器有问题都老老实实交代做什么?要是机器转手给了王伟国,他才不管那么多!
一眨眼的功夫,范厂长思索了许多,他咬咬牙,对秦雨诗说:“这样吧,机器虽然缺零件,但也可以补救,如果伟国还念着我们老同学一场的交情,愿意帮这个忙,那前面我们付过的钱,伟国只需要出一半给我就好了,就连这笔钱,我们也可以暂时不急着要,只需要他负担没有结清的尾款就行。”
范厂长一副做出了巨大牺牲的模样,装作肉疼不已地叹气:“其实我也是没办法,要是我们厂里的订单还是和之前一样多,那这机器我们也自己养着了,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厂里现在这个情况,我……”
他如今也不打肿脸充胖子,一心只想甩出去这个烫手山芋,拦着秦雨诗一副不肯让她走的模样,梁衡之看了片刻,忽然开口:“如果秦顾问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帮忙。”
他在旁边一声不吭那么久,秦雨诗以为他打定主意要观棋不语,这时候却忽然开口,说出的还是秦雨诗无法拒绝的条件,这让秦雨诗的眼神也是微微一顿。
梁衡之和秦雨诗对视,忽而一笑,冷峻眉眼间霎时有了几分温柔:“怎么,莫非秦顾问看不上我这点儿小钱?”
秦雨诗当然不可能说这话,她也笑了:“没有,我只是想,梁老板,您可真是个好人啊。”
不知怎的,梁衡之居然从秦雨诗的话里听到了嘲讽的意味。
于是,范厂长晕头转向,还没弄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就和秦雨诗先达成了口头上的协议,秦雨诗还借了他办公室里的电话,叫了王伟国来一趟临城。
末了,范厂长还不敢相信:“你说伟国真的能答应?”
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伟国的个性我最清楚了,做事情想的就是多,如果要他下决心,没个几天时间是不可能的。”
秦雨诗倒是坐得住,她气定神闲:“没事,厂长现在比之前改变很多,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事情,那就能很快做决定。”
秦雨诗没说错,从成县过来要一个多小时,王伟国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居然一个小时就赶到,来的时候头发都汗湿了,看见他这副模样,范厂长也很是意外,亲自迎上去:“伟国,来就来,那么急匆匆做什么,看你这一头的汗。”
王伟国直奔办公室而来,以来就看秦雨诗,见秦雨诗和薛木志几个人坐在客人的位置,而不是在范厂长的身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范建故技重施,把秦雨诗给挖走了!
眼下心里面最担心的事情没了,王伟国才想起来问秦雨诗:“小秦,你在电话里面也没说清楚,倒地是什么事情那么紧要,你一定要现在和我说?”
秦雨诗就笑眯眯把机器的事情和王伟国说了,王伟国一听,下意识要拒绝,但却看见了秦雨诗的眼神,他到了嘴边的话语就临时咽了下去。
这段时间以来,王伟国一惊习惯了听秦雨诗的话,哪怕是自己心里面有疑虑,但也想听听秦雨诗怎么说。
只见秦雨诗笑容大方:“咱们厂里的订单现在堆起来太多了,有些代加工的单子咱们都不能做,如果不弄回来一些设备来扩充生产线,我们后续很难发展,难不成您就甘心一辈子都守着这么一个小厂子?”
成县纺织厂可是几十年历史的老厂子,里面光是工人和家属都有一两百人,这秦雨诗,居然说这是小厂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王伟国倒吸一口凉气,但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落秦雨诗的面子,只是轻轻皱眉看秦雨诗,听她继续说,秦雨诗笑道:“范厂长又是您的老同学,如今老同学有麻烦,又是咱们能够帮得上的,不如就绑了他这个忙,咱们也能方便自己,范厂长可是说了,这个机器后续的问题,他都能给咱们解决,是不是啊范厂长?”
范厂长也看出来王伟国不大乐意,这会儿怕王伟国脾气上来直接走,也只好顺着秦雨诗的话点头,心一横:“是啊,伟国,我们可是老同学,我还能害你不成?你要是帮我这个忙,你不是手里人暂时不够吗?我把机器给你,顺便再借你些人,不过这段时间的工资可要你出。”
他到底还是要算计一把。
王伟国犹豫不定,范建给出的条件不能说是不好,但他和范建同窗共事多年,被范建坑过不止一次,对于范建的话持怀疑态度,又看秦雨诗,想从她的表情里面得到更多肯定的态度。
就听边上的薛木志兴奋地说:“这可太好了,你们要是有人,是不是就能继续接代加工的订单了?我手头正好有批货要做,前段时间问了秦顾问,秦顾问说是工期排满了没时间,这下好了,范厂长肯借人给你们,你们不就能做了?”
范厂长在一旁嫉妒不已,这薛老板有生意,怎么不和他们做?可偏偏都已经话赶话到了这里,与其不识抬举和两位老板交恶,还不如顺水推舟卖了两边人情。范厂长也跟着热情劝说起来:“可不是嘛,之前你们厂里有难处的时候,我就想着帮一把,只可惜那时候我这里也忙得不可开交,不过现在好了,我能帮你一回,也是全了心愿。”
其实不只是范建,王伟国心里一样对这个老同学有心结,读书的时候他就处处不如范建 ,好容易做了厂长,没多久,范建居然也做了厂长,他的临城纺织厂后来压在王伟国头上,是王伟国一块心病。
如今范建主动服软,王伟国本就动摇的心更加摇摆不定,秦雨诗这时候笑道:“厂长,你可别忘了,以前我和你说过,咱们成县纺织厂不止这点儿成就,如今才刚刚开始呢。”
她的笑容那么明亮,仿佛一下子为王伟国点燃了以后的情形,王伟国心里的豪情也被激发,当即就大手一挥:“好,我同意了!”
这天下来,宾主尽欢,成县纺织厂以最低的价格得到了德国设备,附带一个德国维修工程师,还有一批坐着大车,惴惴不安回来成县纺织厂的工人。
而范建那边解决了大大的麻烦,虽然暂时出了点血,但只要想想后续不需要继续拿钱去填那个无底洞,还送走了一批挖来的人,不用给这些人发工资,范建也觉得身心舒畅。
他不无恶意地笑起来,王伟国不是厉害吗?他倒想看看,这里面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手里活儿最慢,做事情最爱偷懒的工人,请这样一批人回去,王伟国还能笑得出来吗?
至于薛木志和梁衡之两人,居然也在车上,薛木志做了司机,开开心心把王伟国留在副驾驶上说话,后排的空间留给了秦雨诗和梁衡之,他从后视镜里面时不时看一眼。
梁衡之也是一路沉默,秦雨诗知道自己这一番表现一定暴露了什么,但她也沉得住气,梁衡之不开口,她就当做是无事发生。
终于,是梁衡之忍不住,开口问:“你的英语不错,哪里学的?”
王伟国在前面听见,好奇地回头问:“小秦,你还会外语?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早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特长,我就报给师秘书知道了,师秘书之前就问过,希望登记一下我们这里的特殊人才。”
秦雨诗浅浅一笑:“不算什么,就是听广播的时候跟着学。”
王伟国更加佩服:“小秦,你可真厉害,画画能自学就算了,连外语这么难的东西,居然也能自学,我们厂里有你这样的人才,是我们的运气!”
薛木志嘿嘿一笑:“可不是嘛!我也是觉得秦顾问厉害,才愿意和你们做生意,厂长,这样的人才,你可千万不能放走了。”
这两人聊得开心,梁衡之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你就没想过,出去更大的城市走走?”
以秦雨诗的本事,可不像是愿意一直留在这个小县城的样子。
王伟国顿时紧张起来,不满地看了梁衡之一眼,也不明白这个大老板怎么一来就当面挖墙脚,当即就说:“小秦啊,你又给我们做成了大生意,回头我就给你加工资。”
一边说一边瞪了梁衡之一眼,看见他这副模样,薛木志憋笑憋得肚子疼,可没想到梁平居然还有这么一天。
梁衡之也没理会,对秦雨诗说:“如果你想的话……”
秦雨诗打断了梁衡之:“不必了,如果我想出去,我自己会想办法,不需要梁老板费心。”
她把梁衡之接下来的话都堵死了,梁衡之难得吃瘪,也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