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借着闪电的亮光看清了窗户上的缺口,便让纪阳赶快去找蜡烛来,她则是上了阁楼找封窗用的防水布。
外头风声雨声大,阁楼上反倒是显得安静了点。
等姜穗拿着防水布下来的时候,纪阳也给屋子里点上了煤油灯,火光摇摇晃晃照亮了整间屋子。
纪阳手上还拿着手电筒,电池是纪朝之前新换上的,能用很久。
姜穗本来想让纪阳先进房间里躲着,但他坚持要留下来,姜穗便让他站在风吹不到的地方帮着照明。
外头的风雨像是一刻也没停下,强劲的风从外面吹进来,伴着的雨水和泥沙几乎是直直打在姜穗的面上,戴着的雨衣帽子早就已经被吹落。她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浇了个透,连眼睛也不敢完全睁开,只能摸索着用防雨布挡在面前,再一点点贴在窗户的边上。
她手上还拿着锤子和钉子,可是还不等钉子钉进去,又是一阵大风吹来,直接就吹开她按着的防雨布,防雨布打在身上,混着泥沙一起,磨得她胳膊和脸上生疼。
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清楚。
直到纪阳扯着她的雨衣,大声在她耳边喊“嫂子,好像有人在敲门”,她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谁还会来敲门?
姜穗也顾不上钉钉子了,认真听了听,好像真的有人在敲门。
纪阳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大声说:“嫂子,你说会不会是哥回来了?”
纪朝回来了?
虽然是有这个可能,但姜穗还是有些不放心,去开门的时候还顺手拿了根鸡毛掸子,纪阳也是关了手电筒躲在另一边。
门打开的一瞬间,远处一道闪电便像是划破了天际一般,伴随着一声重重的雷鸣,外头一瞬间亮如白昼。
迎着刺眼的光,姜穗只音乐看到了个穿着雨衣的高大身影站在门口。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恐怖情节,让她下意识地就要打过去。
只是连人影都没碰到,她就被扣住手腕直直拉进了那人的怀抱里。
隔着雨衣,撞得她生疼。
看到姜穗被“制服”,纪阳便什么也顾不上了,举起手电筒也要冲出去,嘴里喊着:“放开我嫂子”,可他连门都没踏出去,就被那人扯着后衣领直接给拎进了屋子里。
门被关上,瞬间就隔绝了窗外的风雨,只剩下那扇被姜穗用防水布挡了一半的窗户还在呼呼地往里灌着风。
被人紧紧扣在怀里,姜穗刚要挣扎就听到头顶落下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
姜穗先是一愣,下一秒才反应过来。
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纪朝的声音有那么的让她安心。
先前纪阳差点受伤的时候她没哭,窗户被吹破的手她没哭,顶着风雨去补窗子的时候她也没哭,可这会儿听到纪朝的声音,她却想哭了。
眼睛瞬间就红了一圈,回过头来借着屋里微弱暖黄灯光看到是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她什么也顾不上了,直直就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
肆意地发泄自己的委屈:“纪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感受到怀里柔软的力道,还有带着哭腔的声音,纪朝直接松开了纪阳的后衣领,伸手把怀里的人抱紧。
几日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就像是潮水一样涌出来,最后全都化为了愧疚:“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进门的时候他就看到家里的窗户破了一块,再看着姜穗身上的雨衣和窗户上只钉了一半的防水布,他就明白了。
即使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路,他也还是应该再回来早些的。
明知道她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天气,他就该早些回来的。
“对不起。”
纪朝紧紧抱着姜穗,只低低重复着这三个字,是在道歉,也是在哄她,让她别怕,他已经回来了。
看着抱在一起的纪朝和姜穗,纪阳挠了挠头,默默转过身去。
他哥拽他后领子还怪粗鲁的,一点也不像对他嫂子的时候那么温柔。
纪朝很快就把姜穗钉了一半的防水布给钉好,先是赶了纪阳回房间换衣服,然后才又带着姜穗回了他们的房间。
先前顶着风雨去补窗子,就是穿着雨衣,姜穗浑身上下也都湿了个透,碎发被打湿贴在脸颊两边,衬得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的脆弱。
整个人就像是被雨水打蔫儿的花一样。
纪朝三两下就替姜穗脱了雨衣,然后扯了自己的被子把她整个人都给裹上,才又去衣柜里找的衣服。
因为停电也没法洗澡,姜穗只能用之前囤好的水简单擦洗了一下身上,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这一夜的暴雨和大风似乎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姜穗捧着纪朝拿过来的热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才穿着湿衣服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换了干净的衣服她才开始觉得身上又热又冷的。
“着凉了?”听到声音,纪朝把手贴到了姜穗的额头上。
姜穗摇摇头,拉住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你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她原先还想着纪朝至少也要等台风天过后才会回来,刚才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她真是吓了一跳。
要不是想着这里是家属大院,她也不会大着胆子去开门。
“任务提前完成了,我就先赶回来了。”纪朝没说,他为了抢在台风天前到家,已经连着两天都没合眼了。
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恶劣天气。
“回来之前我听气象站的人说,这一次的台风天是近十年来威力最大的,就赶紧赶回来了。”
回来到半路的时候就下了暴雨,路上的路都给淹了大半
好在还是赶回来了。
听纪朝这么说着,姜穗还是忍不住地后怕:“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就别赶路了。”
房间里只点了两根蜡烛,微微摇晃跳跃的暖黄火光像是把整间房都照得暖烘烘的。
纪朝低头对上姜穗的视线,自己的手还被她抓着,掌心的触感是柔软温热的,他忍不住收紧了手,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低低应了一声:“嗯。”
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更早些回来。
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开门看到的是她一身狼狈,眼睛红红的扑进他的怀里。
靠在纪朝的怀里,姜穗才终于觉得自己可以真正地放松下来,脑袋也跟着有些晕晕沉沉的。
但她还记得刚才进房间的时候纪朝的床和被子都被她的衣服沾湿了。
“你睡我床上吧,纪朝。”她伸手扯了扯纪朝的衣袖,摸到了他有些冰冰凉的袖口,忍不住伸手拽住。
屋子里安静,似乎还能听到蜡烛燃烧时候发出的细微声响。
姜穗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力气,只是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纪朝的声音时远时近,极有耐心地在哄她:“把药吃了再睡。”
吃了药,喝了热水,后半夜身旁就像是贴了个巨大的暖炉一样,姜穗忍不住靠近再靠近,最后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纪朝的怀里。
纪朝只顿了一秒就转过身将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手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在她耳边道:“睡吧。”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明。
耳边似乎又传来了纪阳的声音,在问:“哥,嫂子是生病了吗,都怪我昨天……”
断断续续后紧接着的又是纪朝的声音传来:“嗯,先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喂过药后,看着姜穗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纪朝才起身出去,关好了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