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越野车内寂静得针落可闻，只剩下浓重的喘息声。
众人脸色各异。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有对未来的惶恐不安。
也有生死之间的茫然无措。
当然，更多的还是恐惧与匪夷所思。
这短短几十分钟的经历，是他们无法理解的。
什么时候丧尸会跑战术了？
什么时候丧尸会合围了？
自从末日里以来，他们经历过逃亡，和丧尸战斗过，唯一害怕的就是落入丧尸包围圈中。
无穷无尽的战斗会耗死每个人。
可问题是，狭小的感知范围，迟缓的行动速度，只要不是太蠢或是经验不足，不太可能陷入死地。
而今天发生这一切，彻底颠覆所有人认知。
仿佛他们不是在面对丧尸，而是军队并且训练有素。
实话说，丧尸表现甚至要好过他们那群幸存者。
“沈姐，接下来怎么办？”
前面没有丧尸拦路。
后面没有丧尸堵截。
看起来似乎很安全。
可有过之前经历，那种无形恐惧笼罩着每个人。
会不会又是陷阱？
莫非有更大的危险？
未知最让人恐惧。
他们目光灼灼看着沈鸣鸾，寄希望于这个女人。
希望她如同之前一样，带领大家走出绝境。
然而，他们绝望地发现。
此刻沈鸣鸾同样身体微微颤抖，脸色难看，仿佛承受着极大恐惧。
蒋红作为女性超凡者，距离更近，她清楚听到那阵阵呢喃。
“不可能是他。”
“他不可能还活着。”
“怎么会是他？”
蒋红犹豫一下，伸手在沈鸣鸾手臂上轻轻一捏。
平时，她不敢冒犯，可此刻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你们留在这。”
疼痛让沈鸣鸾回过神来，她对上众人目光，深吸一口气。
说着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姐，我跟你……”蒋红想要跟着，冷不防对上那双冰冷眼眸，顿时老老实实坐回去。
片刻功夫。
沈鸣鸾已经做出决定。
就算是那个人又如何？
再杀一次而已。
路边街道早已经面目全非，沈鸣鸾甚至已经想不起原先是什么样子。
她速度不快。
努力想要理清楚事情经过，回想起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只有这样，才能够增加胜算。
可是，她猛地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
就像是高考之后记不起曾经那些知识，她也将那些利用过的人抛诸脑后。
“叮铃！”
随着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响动表示有人进来。
沈鸣鸾踏进咖啡厅内，不出所料，靠窗位置坐着那个男人。
衣着并不陌生。
正是之前凯丽酒店会面时那个上菜的人。
还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她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丝后悔。
当初看到会面位置，看到咖啡厅时就应该多注意些的。
短暂迟疑之后，她飞快跑上前去，惊讶中带着几分真挚。
“亲爱的，真的是你。”
张宸用手肘支撑着桌面，双手交叠垫顶着下颌，面带笑意，欣赏着沈鸣鸾的表演。
不得不成，她是个天才。
哪怕是现在，那份真挚感情仍旧让人触动。
仿佛，沈鸣鸾真的和一切都没有关系。
她真的是刚刚才知道所有。
“亲爱的，到底是怎么了？”沈鸣鸾快步来到桌子另一侧，好像仍旧不敢相信，仔细打量。
“其实你应该在靠近些。”张宸笑着开口，“是怕我突然动手么？”
“怎么会？”沈鸣鸾被拆穿后，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只是……”
“只是没想到我还活着，把你逼到这一步？”张宸脸上笑容不减。
沈鸣鸾心头巨震。
眼前人变得无比陌生，和她印象中截然不同，哪怕记忆模糊不清，她也知道，此刻面对的不再是那个能够随意拿捏，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好人了。
“末日，果然能够改变人。”
“我只是运气好些。”
张宸指了指不远处吧台。
“手艺没忘吧？”
沈鸣鸾眉毛挑了挑，手指微动。
然而下一刻，她猛地发现，自己似乎无法使用能力。
也不是说完全不能使用。
就是感觉很奇怪。
有点像是感冒发烧，头脑和身体联系被切断，无法控制。
这一瞬间，惊惧让她难以自持。
她终于确认，对方并非虚张声势，而是有恃无恐。
什么能力如此恐怖？
她挪动着步子，走向吧台。
咖啡机完好，各种材料一应俱全。
很讽刺。
她为了食物，资源焦头烂额时，人家竟然还有权利选择喝什么咖啡。
就好像又回到当初。
她带着弟弟来到陌生城市，无处立足。
那个男人已经财富自由。
“我的口味你应该记得，要不是不合格的话，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张宸声音传来。
沈鸣鸾闻言一抖，材料撒在地上。
她抬起头，神色复杂。
这是一场心理战，张宸就像是衣锦还乡，故意在势利亲戚面前炫耀，一言一行都是嘲讽。
她无比想要证明什么。
做出让对方满意的咖啡，表示自己还记得那些事情？
又或者是苦苦哀求？
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这就像是一场没有固定答案的考试。
她只能让对方折辱，享受胜利者的权利，又或者反抗……
沈鸣鸾默默动手，思考着能有几成胜算，最终放弃。
她承受不起失败后果。
让对方满意至少还能活着，还有机会。
反抗，不论是否成功，代价都巨大无比。
“手艺还不错。”
片刻过后。
张宸看着面前那杯咖啡露出笑容。
“你想要什么？”沈鸣鸾坐到桌子对面，“羞辱我么？”
“证明我之前错了。”
“又或者是我主动献身，满足你的征服欲望？”
沈鸣鸾随手拉开衣服，满不在意说道。
“我就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赢了，曾经你连手都碰不到的人，现在主动求着你。”
“满意了么？”
沈鸣鸾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你不会杀我，那就聊聊后面的事情，得到我之后要做什么？”
“现在是末日，生存下去是第一要务，我们没必要拼个两败俱伤。”
“你可以毫不费力得到我，让我做任何事情，也可以鱼死网破，或许你能赢，但我会变成一具尸体。”
“如何选择，你说了算。”
沈鸣鸾决定赌一把。
她了解人性。
张宸绝对不会将自己杀掉，而是当做宠物玩弄，报复。
她只要将实力展现出来同时满足对方虚荣心，还可以谈。
“你说的没错。”
张宸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拿出一个U盘。
“活着离开，比之前约定好多一倍的物资，还有这个U盘。”
“你能换取两样。”
“所以，要放弃哪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