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仿佛永不止歇。
万妖皇呆望着雨幕中的脸,她的手掌还有些轻微的疼,两个人的血液彼此交融,她仿佛能够从他的血液里感受到某种奇异的温暖。
那些晦涩难懂的字符在两人的身边围绕着,这些雨滴没能将那字符击碎分亳,她惊愕的望着少年手中的剑。
她该如何去形容那一剑呢?
那一剑并不显得那么绚丽,暗红色的剑光在剑身上闪烁着,这般微弱的剑光,甚至没能照亮身边的雨,与天幕上那道玄金雷劫相比,宛若皓月与萤火一般。
要完了。
她这般想着,眼眸前宛若走马灯一般,闪过从前的种种,万妖皇忽然发觉,她这一生好像也没有太多值得在意的故事。
那些故事都在她的记忆里湮灭为尘,此刻最清晰的却是面前少年的侧脸。
终于,那道雷劫落了下来,先看见了雷光,才有了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毁灭的滚雷声。而少年手中的剑终于出手。
那一刹那,红光大盛,仿佛雨幕里燃烧起了血色的焰火,一簇火光冲天,仿佛要将这世界点亮。
红光与金光碰撞在了一起,顾渊的嘴角渗出几缕血迹。雷劫未碎,可已消减大半威势。
可现在的万妖皇身躯居弱,能不能抗住那道雷劫都不好说,万妖皇匆匆的开口,“你不,我来就好你快退开!“
可回应她的却是顾渊淡淡的嘲讽声,“看不起谁?”他握紧手中的剑,再挥剑一次。
耀眼的剑光再一次点亮了整片天地——
雷劫破碎,阴云散去。
顾渊手中的剑刃消失,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黯淡,仿佛世界一下子就被调低了亮度,万妖皇的身上被雨滴浸润,他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身躯与大脑的刺痛却在此刻开始反噬纠缠
,像是在吐着红信子的毒蛇,他的身体一下子蜷缩起来,接着紧紧的咬住牙,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
这本就是要消耗神魂的剑,此次挥剑而出,又起码要上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再度休养好。万妖皇匆匆的凑上来,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给紧紧的抱住,她的声音颤抖,“"你…”“没事,你让我休息会儿就好。”
即便她还有很多的话想问,可此刻她乖巧的没有再说话,搂住顾渊,直到他的双眸合上,晕了过去——
寝宫之内。
玄金雷劫已过,万妖皇已经获得了天道承认,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任何的雷劫为难她,但此刻她的心却无比的慌张,顾渊的衣服都被她脱掉了,此刻她正拿着毛巾擦拭着他身上的雨水
或许这些事情让侍女来做也好,可她怎么都不放心,顾渊睡的昏昏沉沉,气息孱弱,若不是那点气息尚在,万妖皇甚至会以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万妖皇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他的脸,她微微俯下身,贴近他的脸颊,轻声的呢喃。“为什么呢?“
…
顾澜看到了记忆里的玄药山。
那时候他便一个人待在玄药山修剑,他现在的所有剑招,都是他当时领悟出来的。
那时候的他无所事事,悟剑也曾是他生活的全部,他在桃花树下舞剑,等待着日出,等待若月落,他没有一位师尊,一切的修行都靠他一个人。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
他记得那个身穿黑袍的女人,偶尔会来玄药山的庭院,看着在院子里舞剑的他。顾渊会停下来,望向她精致瓷白的脸孔。
“你为何练剑?“洛夜笙淡漠的问。
顾渊会认真的想很久,然后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好像没有太多的理由。”
“剑修应该要有一个挥剑的理由。"洛夜笙一字一句的念着,"若是你没有这样的理由,那你的剑,会既无意,亦无势。”
“这样吗?”
洛夜笙没有再言语,她只是偶尔会来看看顾渊,看看当年捡回来的那个小男孩,成长成了怎样的模样。
顾渊忽然想不起后来他到底给自己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理由了。
他练剑几月便领悟了剑意,后来便又悟了各种各样的剑势,那些剑势都是天地的规则一种,顾渊看见了剑尖的轨迹,有时候那些轨迹他甚至自己都分不清晰,宛若繁复在晚星。
他就这么看了许久,忽然回想起来。
他想要的是自由。
所以整个剑招的名字,叫做鱼龙舞
顾渊醒来的时候,窗外才刚刚翻起一片鱼肚白,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抬起头,视线里的那张脸在灯光的映衬下颇有几分朦胧的感觉。
“几点了?“顾渊下意识便问,可当他看到窗外日出的时候,才发觉这似乎有些晚了。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过,今晚你就在我这里睡了。"万妖皇浅淡的念着,她的声音有些复杂,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想让我死?“顾渊几乎是一下子就爬了起来,可惜他的
身子还有些虚,才刚刚坐起,接着万妖皇只是伸出手在他的胸前一按,他就又被迫躺了回去。
“怎么?”
“要是误会了怎么办?"顾渊朝着万妖皇眨了眨眼晴,万妖皇别过脸,声音却又好像透着几分心虚,"我可是万妖皇,你不会以为你那两个小老婆,会从心底觉得你能高攀到我吧?“
"顾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没说话。
“你在我渡劫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和你签了个命契。”
“命契?"这是万妖皇从未听闻过的词汇,但此刻她确实能够察觉到,她似乎与顾渊有了一种莫名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用来绑定你我命数的,不然的话那雷劫只会越过我落到你的身上,这命契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只是多了这么一份联系,需要的时候,只要距离够近,可以借助你的灵气。"顾渊随口回答着,接着内视了一下他的身体,这才察觉到此刻他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
他的所有经脉此刻都有些许的裂纹,混沌体会让这些经脉渐渐修复,但这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万妖皇沉默片刻,“哦。”
“你的身体都已经这样了,古神秘境你就别去了吧。"万妖皇望向窗外,淡淡的念。
“我没什么大事,都已经准备好后天启程了。"顾渊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衣服都没了,看了万妖皇一眼,"我的衣服呢?~
“打湿了,我帮你脱下来了。”
万妖皇的口气倒是随和自然,顾渊将床边的衣服都拿来,万妖皇开口,“你要走?”“不然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该说什么?“顾渊困惑的看向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万妖皇终于问出了她想问的事。
顾渊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因为你是我师尊啊,再说了,我也是计较权衡以后,算过我应该有办法帮你挡下来的,所以才会这么帮你,至于豁出命这种事我还有很多人在记挂,我可舍不得,所以你大可不必觉得亏欠。”
顾渊的这句话刚落下,他耳边的镜妖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你真是贱啊。"“我哪贱了?"顾渊幽幽的用神识回应镜妖。
“气海枯竭,经脉濒临破碎,神魂再次亏空受损,此刻她明摆着一副感动的不行,还在装淡定的样子,这时候你说两句花言巧语,想把她推倒在床榻上慢慢亵玩不是轻而易举?”
顾渊神色怪异,"为什么你会建议我这么做?“
“她已是至圣期二重,与她双修以后你一夜间便可踏入合体期,为何不做?““我是正人君子,怎么能趁人之危呢?“顾小渊如此回答。
镜妖冷笑,不搭理他了。
万妖皇抬头呆望若他的眼眸。
可这些就是顾渊想说的话,所以他安静的和万妖皇对视了好几秒钟,万妖皇轻轻的应了一声,“谢谢你。”
“没关系。"顾渊摇了摇头,从床上走了下去。
他刚走出一步,万妖皇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你想不想看看我的龙角?”
顾涡回头,望见了万妖皇额头上那对宛若银色珊瑚一般的龙角,尤其的精致,配合着她雪白娇美的脸蛋,莫名的多出了几分圣洁的美。
顾渊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角,万妖皇安静的看他,也没有生气,眼眸里有着难言的情绪。“好看。"
顾渊收回手,转过身朝着寝宫之外走去。
万妖皇坐在床边,眼眸直到他远去以后才回过神,她的脑袋变得有些乱,最终她回到了床上,脱掉了那身红裙,只剩下月白色的县衣。
那些话就是他故意说的吧,免得某个在深宫里的老女人自作多情。
万妖皇如此想着,她的唇角有几分自嘲般的笑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窗帘被她拉起,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的指尖不知不觉的就触碰到了腿心边的肌肤,她轻轻的拧了一下,疼的厉害。她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问过我的名字”
她这般小声的嘟囔着,语调变得越来越委屈,可她却又忍不住的将雪腻双腿缓缓分开。“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