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晃而过,孙亚菲要回家了。
她来时带着大包小包,走时包里也被塞得满满当当。
乡亲们给她拿了许多山货,榛子核桃木耳……甚至还有几只野鸡。
李大和担心有意外,还特意给她开了张证明信,分别盖了十里大队和公社的章,言明这些东西的出处,免得给她家惹麻烦。
汪潇帮忙买到的是卧铺票,林念禾把她送上车,嘱咐道:“路上小心些,有事就找列车员,到家了记得打个电话报平安。”
“好。”孙亚菲连连点头,握着她的手说,“念禾姐,我回来的时候还来,给大家带好吃的。”
“好,快把窗子关上,冷。”
“嗯!”
又送走了一人,知青点这次真的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人了。
林念禾谢宇飞都觉得不适应,王雪和苗红旗倒觉得今年比去年热闹了许多。
去年就只有她们俩,那才叫冷清呢。
临近年关,谁都不得清闲。
姑娘们忙着打扫知青点,洗洗涮涮、糊墙扫尘,忙得脚不沾地。
谢宇飞整天跟着苏昀承去买年货,每次都累得半死,直嚷嚷自己再也不想过年了。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除夕。
除夕这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洒在雪上,给整个村子都镀上了一层金辉。
家家户户早早升起炊烟,孩子们从早上起就在村里疯跑,处处都是鞭炮声。
谢宇飞一早起来贴对联,远远瞧见苏昀承过来,他哈着白雾招呼:“承哥,早上好。”
“早。”苏昀承朝他点了下头,问,“念禾醒了吗?”
“没动静,应该还睡着呢。”谢宇飞冻得嘶哈嘶哈喘凉气,“这可比京城冷太多了,我头发都快冻上了。”
“麻利点儿,浆糊快冻上了。”
“好嘞。”
苏昀承本想用前院的厨房做早饭,结果刚一进门,就瞧见林念禾出来了。
她穿着件红色的呢大衣,衬得脸愈发白嫩。
“不冷?”苏昀承皱起眉,把她推进了厨房。
厨房里苗红旗正在和面,灶火正旺,暖洋洋的。
林念禾冷得直搓着手:“我这不是想应个景儿嘛。”
她真的穿腻了军大衣,再不换件衣服,她快要闹毛病了。
她想得挺美,结果只是从后院走到前院这几步路就把她冻得没脾气了。
西北风专治矫情,军大衣是她永恒的爱!
不等苏昀承吩咐,林念禾便朝他伸出手:“衣服借我,我回去换衣服。”
她实在没勇气再穿着这一身出去了。
苏昀承哑然失笑,脱下军大衣把她裹严实,嘱咐道:“多穿点儿,今天冷。”
“嗯,我知道。”
林念禾一路小跑回到后院,新衣服体验卡只用了三分钟。
换回军大衣,她终于捡回了直面西北风的勇气。
回到厨房,林念禾脱下外套和苗红旗一起做早饭。
“雪姐呢?”林念禾问。
“睡着呢,昨儿晚上她睡得晚,我就没喊她。”苗红旗两手一搓,一个圆滚滚的白面馒头就落在了面板上。
林念禾:“……!”
这是什么神奇功法!
说来惭愧,她下乡也快两年了,至今不会做面食,平时吃的都是空间里的存货。
不过别人都以为她会,而且做得很好。
面对此等场景,林念禾相当坦然,直接说:“铁锤你先弄馒头,我切菜。”
“行。”
苗红旗最不怕干活,她说:“你慢点儿弄,等会儿我来。”
“小问题。”
林念禾和刀还是很亲的,苏昀承想接手她都不让地儿。
早饭吃得简单,二米粥和馒头,还有榨菜丝。
吃完早饭再最后整理下房子,他们就开始准备年夜饭。
十里大队这边的习俗是年夜饭下午四五点左右开吃,晚上再吃一顿饺子。
如今富裕了,家家户户桌上都有肉,知青点也不例外,除了肉,还有一条伍根茂昨天钓上来的大鲤鱼。
从早上起,就有孩子跑来他们这儿玩,林念禾早料到了,备足了瓜子花生糖果榛子,就等着他们来呢。
结果这些孩子来是来了,却没有一个空手的。
这个娘送一碗红烧肉,那个奶送一盘炸丸子……
林念禾:“我怎么突然觉得咱们其实没必要准备年夜饭了呢?”
百家饭都够他们吃到初八了。
这事儿王雪和苗红旗有经验,王雪一边炸丸子一边说:“本来准备这老些东西也不都是咱们吃的……等会儿孩子再来你把人留住,丸子出锅正好让他们给送去。”
林念禾哪能想到在村子里过年还有这么一出啊,赶紧点头应下,招呼孩子们跑腿。
实际上
,全国的知青点也就他们这儿能有这般被全村投喂的待遇。
不仅因为林念禾带着全村人致富,也因为他们教孩子念书格外认真负责。
乡亲们记着他们的好呢。
他们只是不挂在嘴边说罢了。
鞭炮声中,夜幕轻垂。
今年的年夜饭菜色丰富至极,林念禾兴致颇高,跑回自己的小屋,拿了两个罐头瓶出来,倒了两瓶红酒进去。
“快来尝尝,我之前在穗城那边从老乡那儿买的葡萄酒。”
几个人用碗倒了红酒,乐呵呵干杯。
抿了口酒,林念禾轻眯着眼睛分外享受。
她还不忘问其他人:“怎么样?”
谢宇飞咂吧着嘴,一脸难受样儿:“一股葡萄籽绞碎了拌酒里的涩味儿……小禾,你是不是让人骗了?”
王雪和苗红旗齐齐点头:“对。”
林念禾:“……”
可惜了她一百万一瓶的罗曼帝康尼!
谢宇飞回身拿了瓶茅台,给王雪和苗红旗倒上:“来来来,喝这个。”
瞧了那仨一眼,林念禾又抿了口酒,然后瞄向苏昀承:“你觉得呢?”
苏昀承的眼底噙着笑:“你买的,都好喝。”
“哎呦——”
三个家伙齐齐起哄。
林念禾嘴角轻扬,无视掉他们的调侃,给苏昀承满上:“不管他们,咱们喝。”
菜香酒醇,林念禾有些小遗憾——
原本的计划里,她现在就该和苏昀承订了婚的。
瞥了眼喝得晕头转向的三个电灯泡,林念禾朝苏昀承勾勾手指。
待他凑近,她轻声唤他:“昀承哥。”
“嗯,怎么了?”
“我们私定终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