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己睡了一年多的人非得说自己一个人住会害怕,这件事合理吗?
显然不合理。
但这话是从林念禾的嘴里说出来的。
那就很合理了。
不止合理,苏少校还信了呢。
他握住林念禾的手,拉着她上楼去到朝阳的那间卧室,推开门说:“我刚换了床单被罩,暖水壶里有热水,衣柜里有衣服,你先收拾下东西,我去给你做点儿饭。”
房间干净整洁,几乎一比一复刻了林念禾在京城的卧室陈设,就连书架上都摆了书。
林念禾抿唇笑了,转身抱住了苏昀承,轻声说:“谢谢你。”
以他的性子,若不是为了给自己准备这么一间舒服的房间,根本不可能要这么大一个房子。
林念禾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树袋熊似的不想动。
苏昀承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拍了拍林念禾的背,声音格外温和:“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总是来回奔波……我能做的不多,起码让你在省城有一间屋子,能睡个好觉。”
林念禾抬起头,水润的眸子紧盯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苏昀承觉得她好像要哭了。
“那个……”
“昀承哥,我好喜欢你呀。”
“……!”
林念禾怎么都没想到,她一句喜欢,苏少校出门时都是同手同脚的。
“这也太不经撩了。”林念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摇头轻叹。
林念禾倒了热水洗脸,又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她拿着一包冯大娘特意让她带过来的苏子叶下楼,循着声音找到厨房,把东西放下说:“冯大娘特意让我带给你的苏子叶,她说你最爱吃这个。”
苏子叶就是紫苏叶,用黏米面包了红豆沙,最外边裹上一片苏子叶,蒸熟了吃有种特别的香味。
“替我谢谢她老人家。”苏昀承把挂面放进锅里,回头问林念禾,“你吃不吃?给你热两个?”
“不了,晚上吃这个不好消化。”林念禾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苏昀承也不嫌她碍事,只是把她的手藏到了围裙后。
一碗有两个荷包蛋的清汤面很快煮好,苏昀承这才拍了拍林念禾的手:“先松开,我要端面了。”
“好。”
林念禾应了一声,松开手挪到门边不挡路的地方。
苏昀承对林念禾的口味早已了然于胸,一碗面做得简单,林念禾吃得却格外满足。
刚吃饱,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快去睡吧,明天我刚巧要去火柴厂附近调查可以送你过去,你不必起太早。”
“好……”林念禾被推着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她转回头问,“昀承哥你的卧室在哪儿?我半夜害怕了可以去找你吗?”
苏昀承:“……!”
“念禾,别闹。”他的声音略有些低,“好好睡觉……我的卧室就在你隔壁。”
“哈哈哈哈,好。”
林念禾还没缺德到大半夜跑去扰人清梦,可苏昀承仍旧没能睡着。
这一夜辗转反侧,他连小祖宗真的做了噩梦来找自己时该用什么语调哄她都想好了……结果她没来。
次日,因为要去火柴厂谈判,林念禾穿了件白衬衫搭配黑色的背带裙,她收拾好自己下楼去,正瞧见晨练回来的苏昀承。
他的头发有些湿,手里还提着饭盒,应该是从食堂带回来的早饭。
瞧见他眼下的乌青,林念禾立即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网兜,满眼感动的说:“昀承哥,还好你就睡在我隔壁,我昨晚睡得可好了,连梦都没做呢!”
这倒是实话,她连苏昀承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晨曦中,她就像个瓷娃娃,扬着灿烂的笑脸,还张开手臂要抱。
苏昀承哪还能有怨气啊,满脑子飘过的都是——
她睡得好就太好了,看来自己的布置很合她的心意。
“那就好,”苏昀承揉了把她的头,“你先吃早饭,我去冲个澡。”
“好。”
林念禾趁着苏昀承冲澡的时候把早饭摆好了,还不忘给他的水壶里灌上凉白开。
苏昀承冲了个冷水澡,一夜未眠的疲惫被凉水带走,他习惯性的边下楼边系衬衫扣子,最后一颗扣子系好,他正瞧见林念禾趴在餐桌边,把筷子摆整齐。
她用食指轻轻戳了下筷子,过了,又往回挪一点儿,又多了,再戳一下……
苏昀承哑然失笑,他走过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蛋打趣道:“让筷子站队列呢?”
林念禾振振有词:“苏少校家的筷子也得整齐一些嘛。”
与林念禾在一起,哪怕是最无聊的事情她也有能耐让它变得生动有趣。
简单的早饭吃得格外欢乐,饭后,苏昀承洗了碗,带着林念禾出门。
林念禾一手拎着个小
包,一手拽着他的衣角,小嘴开开合合,讲着十里大队的种种。
他们在门口正巧碰见了要出门的孙勃。
孙勃看到林念禾,顿时乐了:“呦,念禾来看你对象啦?”
林念禾的脸都不带红一下的,直接点头:“是啊,我来看看他,孙叔叔早呀。”
“早、早,”孙勃笑眯眯的打量着他们俩,“要出去玩?”
“不是,昀承哥还有工作,我也得去一趟火柴厂,孙叔叔您呢?”
“我外甥女要考文工团,我去接她。”孙勃朝他俩挥挥手,“你们忙去吧,晚上没事儿来家吃饭。”
“好嘞,孙叔叔再见。”
上车后,林念禾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放进置物格里说:“昀承哥,我给你带了些葡萄糖,你平时太忙没时间吃饭的话就喝一个,免得低血糖头晕。”
她说着,打开盒子给他看了看。
盒子里放了二十支葡萄糖,为避免磕碰碎裂,林念禾还特地用手帕给它们一个个穿上小衣服。
苏昀承的心暖洋洋的,他点头应下:“好,我喝完了就告诉你。”
“好!”
苏昀承开车把林念禾送到火柴厂,直看到她无甚阻碍的进了大门,这才放心离开。
林念禾来之前与火柴厂的田清源厂长通过电话了,约好了今天上午见面。
田清源原本安排了车去铁路招待所门口等着,因为他记得,上回林念禾过来就是住的铁路招待所。
田清源没等来司机的电话,反倒是秘书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告诉他——
“厂长,林念禾同志来了!”
“来了?她咋来的?”
“坐车,吉普车!”
田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