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生作为郭家的老人,地位自然和其他工作人员是不一样的,他进屋畅通无阻没有被拦下来。
叶长生找了许多个地方,都没看见人,路上遇上郭老爷子,才知道他已经回屋了。
叶长生立在门口,呼出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得到对方准许后才转动把手。
他没有进去,就站在门边,“少爷,夏少他们来了。”
“喔。”郭霖整理衣服的手,微微一顿,神色莫测,没有回头,“他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说,只让你下去,他说最多等你十分钟。”
叶长生见他自己收拾,有些奇怪他为何不让人来整理,收拾好东西打算去哪,这件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他有很多疑问,但却不能去问少爷,能让他知道的,先生不会瞒着他,不该他知道的,他就不能去打听。要想以后不犯忌讳,只能自己观察揣摩了。
郭霖嗤了一声,眼底溢出些不易察觉的笑意,这确实是夏铭的性子,“来找我用了几分钟?”
“五分钟。”郭霖背对着他,叶长生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也听不出喜怒,微微拧眉。
郭霖一手放,一手拿,摸着厚厚的相册,眸光微深,犹豫了几秒,还是放入了行李箱,低声道:“行吧,我收拾完,就下去。”
“好的。”
叶长生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很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郭霖低低一叹,他也没想到这事,居然就这么轻松的揭过了。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这么做虽然会背负恶名,可他不用担心哪天,突然冒出几个野生的兄弟姐妹来。
他不需要,也不接受,如果不是看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对他很好的份上,他挺想当个孤儿的。
尽管夏铭拒绝了他准备食物的请求,叶长生还是去厨房吩咐人,备了些水果点心,回去便和他们说了下少爷的意思。
夏铭看着佣人端上来的食物,皱了皱眉,无奈地道了声谢,“谢谢。”
叶长生和煦的笑了笑,目光祥和,“不客气,是少爷吩咐的,他其实很在意你们,知道你们过来,他很高兴,只不过他有点急事处理,没法立即过来招待你们。”
“……”夏铭无语,没接话茬,他这是很高兴的样子吗?还摆架子,让他们等着。
叶叔帮着他说好话,简直不要太明显。
迟宴拿了一块西瓜,闻言抬眸,冷哼一声,“他在乎我们就不会把我们拉黑,老死不相往来了。叶叔,你可别帮他说好话,小心他过来打你脸喔。”
“……”叶长生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微妙,迟少,不带你这样拆台的。看破不说破,懂么?
就不能跟夏少学着点吗?当然他是不敢指责他的,只能笑而不语。
夏铭横了迟宴一眼,说的什么话呢,就你一个小机灵鬼是吧?
迟宴心虚地避开眼,不敢接他铭哥的冷眼。
郭霖掐着时间过来,刚好在九分钟的时候出现在凉亭。
一行人看着姗姗来迟的他,齐刷刷地翻白眼。
叶管家还有事做,见少爷来了,便带着人离开这,给他们腾出说话空间。
少爷再不来,他就找不到话题聊了,现在的少年不做表面功夫,真是太难相处了。
“哟,看看,这是谁来了,这不是郭大少爷吗?”
包谷忍不住刺他一下,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就窝火。
他们担心他处境不佳想不开,急急忙忙赶过来,汗流浃背一点形象都没了。
他倒好整个人清清爽爽,干净得不得了,看他们的目光也淡淡地,似乎处于万事不过心,一切皆浮云的超脱状态。
这狗东西,真要和他们绝交不成?
柳泉见他眉眼间的阴郁和戾气尽数散去,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放松的状态,想来应该没问题了吧?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个阴阳人啊!唉,你好可怜,我很同情你,请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看在我们曾经有多年情谊的份上,我能帮就帮,毕竟你这么可怜,我是好人没法视而不见。”
郭霖和夏铭对视了几秒才移开,瞥了一眼上窜下跳的包谷,摇摇头一脸你‘无可救药’的表情。
包谷气得肺都要炸了,噌地站起来,怒火朝天的向他走去,“三天不打上方揭瓦,是时候让你重温一下,我拳头的滋味了。”
夏铭伸手拽住了怒气冲冲的包谷,把他拉回去坐下。
包谷被拖着坐回去,整个人都不好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拉他,很没面子啊!
他一定要吃成一个180斤的大胖子,让铭哥不能随随便便对他动手动脚。
不给他面子,他就来个泰山压顶,让铭哥知道,他已非吴下阿包了!
“嘿嘿~”
想着想着,他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太有画面感了。
到时候,他压倒了铭哥
,以后就让铭哥叫他包哥。
包哥好像有点奇怪,那就叫谷哥,谷哥,谷歌好像更奇怪,算了就叫哥吧。
凉亭内气氛不算好,包谷突兀地笑声,神奇地缓解了彼此的尴尬,却也使得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回过神的包谷发现,大家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心下一紧,囧得想用脚挠地。
都怪郭霖,让他出糗,都是他的错!
包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仇恨转移到他身上。
“……”包谷一如既往的傻,郭霖简直没眼看,视线掠过其他人,停留在夏铭身上,“找我有事吗?”
“没事了。”
夏铭自然不会说,他们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是因为担心他父母伤害他。
说是不可能说的,只少现在他们关系僵硬时,是绝对不能说的。
“哦,那你们慢慢吃,我回去了。”
郭霖心情复杂,面上却一片镇定。
夏铭眼眸一闪,两人目光交汇,火光四溅,谁也没先移开。
就这么持续了几分钟,在场鸦雀无声,氛围莫名紧张起来。
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瞬间将一触即发的气氛,毁得干干净净。
包谷看着两人莫名和谐的对视,心神一动,脱口而出,“铭哥,你们这是在演情深深雨蒙蒙吗?深情对视再来个相拥,就像依萍和书桓一样。”
“……”夏铭呼吸粗重,气血翻涌,额头青筋直跳。
他觉得包谷这么多年,没被人打死,真是老天开了眼,特意关照过他。
他不会老天的私生子吧?
为什么不说他是亲儿子呢?因为老天在给他良好家世,美满家庭,出色外表后,忘了给他一个正常的脑子。
夏铭常常因为包谷的智障言行而气得半死,为自己和他做朋友做兄弟,这不明智行为感到后悔。
小时候的包谷天真可爱,长大后的他依旧天真,然而却成了气死人不偿命。
夏铭总觉得自己上辈子欠了他,不然这辈子,他为何要对他这么好?屡屡为他打破原则。
他从小就不爱和笨蛋玩,更不会交笨蛋朋友,但自从包谷小时候缠上他,怎么也甩不掉后,他对其他笨蛋虽依旧瞧不上,但也宽容了许多。
和包谷交朋友,是在夏铭的意料之外,他老跟着他,赶不走骂不听,夏铭习惯了他的存在,丢下他又放心不下,怕离开他的社交圈后,包谷会被人欺负,就一直留在他在身边。
他性子不好,嘴上手上都不饶人,加之伪装的好,不知骗了多少家长的心,成为别人家的好孩子,仇恨值拉的足足的。
由于他总是被同学的家长夸,夏铭从小到大不知得罪了多少同龄人。包谷当他小弟后,嚣张膨胀得不行,不和他玩儿,肯定会被人套麻袋。
他又是个见不得自己人,被欺负的人,只能头痛又心塞的继续忍受,他时不时犯抽,给他带去的烦恼了。
郭霖看向包谷,觉得他说反了,他才是那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人。
怎么办,他手好痒,想搓包谷。
夏铭在这,没法动包谷,算了,走之前,他套麻袋打一顿就行了,只要他不出声,就没人知道是他。
包谷不知道郭霖又琢磨着套麻袋打他了,只感觉后背一凉,奇怪地摸了默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怎么感觉有点冷呢?
“!”侯沈觉得包谷就是皮太痒,欠打。
明知铭哥最讨厌,别人把他和郭霖绑在一起,他还管不住嘴胡说八道。
真是铭哥太久不打人,都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韩扬和迟宴怜悯地看着包谷,哥们你完蛋了。
包谷欲哭无泪:“……”真的很像啊!他又没说谎。
看着夏铭渐冷的眸子,包谷心慌意乱,好嘛,好嘛,他知道错了。
“我说错了,我有罪,我自首,对不起,俺错了。”
包谷感觉两人看自己的目光,十分危险,脊背一寒打了个哆嗦。
这俩人最坏了,包谷是个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并不觉得自己示弱服软,有什么不对。
侯沈、迟宴、韩扬、柳泉麻木地看着他上一秒牛逼轰轰,下一秒怂成狗熊:“……”就知道是这样,一点也不意外。
郭霖唇角一抽,有他打岔,气氛倒是没之间那么僵硬了。
“你下了绝育药,郭爷爷怎么说?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夏铭白了包谷一眼,就他屁话多,拧着眉,看向郭霖。
郭霖撇嘴,眼底满是轻蔑,轻描淡写道:“他让我给那俩人道歉,我没理会。道歉是不可能道的,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夏铭眉梢一挑,意外也不意外。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枉为人子?”
提起这个,郭霖有了些谈话兴致,定定地看着夏铭,如墨般的眸子幽深不见底,笑着等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