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鸟忽入战团,就刮起一场激烈又广泛的飓风,光是核心部位就有百里,外围也是风云变化,千里之内不见天日。
甚至在两千里外观战的两族人手,都处在天象变化中,时而狂风暴雨,时而晴空万里,时而大雪飘飞,时而冰雹骤降。
妖族那方自然人心大定,人族这头则难免担心起来。好在无极观和般若寺的人,知道两位先天都有至宝护身,纵然无功,亦不会有失,还算镇定。
至于铁围岛,早被种种异象遮盖,无人能看见岛上发生着什么。
直到一些海中水族先一步感受到水流变化,机灵些的早已向后退去,只有一些不知厉害的,竟随波逐流的来到铁围岛附近,才惊觉已被水流完全裹住,无法脱身。
就在此时,铁围岛上传出一声巨响。
不知从何而来,却就像响在耳边,这些海妖被声音一震,竟然失了水性,直沉下水去。这感觉,就与走在陆地上的人,一脚踏空了差不多。
如此,这些海妖心内一惊,但除了向下坠去,却也别无办法。在下坠的过程中,许多海妖透过海水,看到一条白线掠过水面。
白线所过之处,海水裂开一个十丈有余的缝隙,其截面就像一刀两半的豆腐那般平整。有一个倒霉的鱼妖,正好在白线过处,身子也平平整整的随之一分为二了。
直到这条白线消逝,这些海妖才恢复了能力,不敢再潜回原处,纷纷背离这条缝隙而去。有胆子大的,在游动中扭头看了一眼,惊见缝隙的尽头,正是铁围岛。
与先前裂出几条缝隙不同,这道裂缝贯穿铁围岛,将铁围岛彻彻底底的一分为二。在这这条缝隙上面,南无乡与海皇剑棍相抵,两人双脚岔开,分别踩在缝隙两边。
南无乡身后的部分,似被巨棒凿击,而海皇背后的部分,则似利刃切开。沿着这条裂缝蔓延出去,水面同样如此,一面平平整整,另一面则巨浪穿空的翻滚个不停。
两人僵持有数个呼吸的时间,南无乡扇动双翅,一股巨力向前涌去,将海皇推得一个趔趄。
随着两人身形分开,水面上的异象这才消退,两千里外观战的两族之人,才意识到在这场领域之争的下面,还有两人在交战。
南无乡知道自己施展造化功后,力量比运转内丹,激发潜力的海皇依然高上一重,顿时信心大定。
再出手时就不再幻化虚影,而是借助双翅的力量提高剑术的威力。因为凤凰血脉的关系,他能幻化出难辨真假的虚影,但这些虚影经不住实体攻击。势弱之时,可以用之以分对手之心,如今势强,使用此法反而分化法力。
如此再出击时,一招猛过一招。
海皇实在不愿承认,这个尚未打开天门的人族,竟有一副比自己还要结实的肉躯,明明处在下风,却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一剑又一剑。
直到发现南无乡的剑越来越重,无奈之下,才再次转动妖丹,腰间的蓝色漩涡又暴涨大半,聚来的灵力在身前化作一个蓝色护罩。
南无乡再运剑时,发现碎星虽能击穿护罩,但也阻力不小。那感觉,就像隔着一层水,去打水下的石头。如此,难以在力量上继续占据上风了。
海皇压力一松,再次使出齐天棍法,将手中的那条黑棍幻出数不清的棍影,弩箭一样激射过来。
“哈哈!”
南无乡发出一声畅笑,右手仍持碎星剑,左手朝天一抓,背后赤虹化作一道红光铿然出鞘,落在掌间。
两口剑在手里交叉一碰,顿从铁围岛四方翻起千百根水柱。
身后涟漪一闪,万重波浪跌宕而出,起伏之间,不但将那看不出多少的棍影,一股脑的冲得倒射回去,还有重重骇浪直奔海皇。
海皇见状脸色一红。倒不是这一招的威力有多大,而是南无乡那声畅笑刺了他的耳朵。就像是南无乡在嘲笑他先一步使用法术护身,承认自己在力量上落了下风一般。
想想自己的名号,顿时再起争胜之心。
面对连绵不绝的惊涛,双手连环舞动之下,将黑棍舞成车轮般的棍影。袭来的惊涛被棍影一扫,便从向前喷涌之态,改做绕棍飞旋,在棍影上化作一道漩涡,竟将连绵不绝的水浪全部吸纳进去。
“齐天棍有平山,翻海,齐天三重境界。这是翻海式中的百川归海,你的力量有多少,他都能将之吸纳。找机会撤手吧,不然等你这头力道一尽,他那边会将这股力道原封不动的反回来,你就麻烦了。”金道人说。
南无乡一听此言,又往双剑上猛加一股力量,而后双剑齐齐往上一挑,同时双翅一扇的,凭空出现在几十丈外的高空上。复将双剑一横,背后多出九道水流。
恰好此时,海皇将余波纳去,大手一挥之间,黑棍方向一变的转动起来。果如金道人所言,他的招式被原原本本的还了回来。
好在金道人提醒在前,自己的神通,自己又清楚威力,遂也不觉慌乱,将碎星剑向下一挥,背后九重水流汇于剑下,剑上水光一闪,斩出一道百丈大小的剑芒。
剑芒劈风破浪,先将重重惊涛一分为二,后又朝着海皇的脑门劈去。
此时海皇将黑棍往上面一举,顿从四面汇来九道蓝色光圈,由大而小,落在海皇握棍的那只手上。
剑芒斩在黑铁棍上,铁棍竟然纹丝不动。南无乡倒觉得这一剑劈在一块硬铁上,被反震之力一掀,四仰八叉的向后退了几十丈远。
“这是海纳百川。与上一招差不多,不过一个被动,一个主动。一主一被,一正一反,一来一往,是齐天棍法的特点。”在他后退的过程中,金道人又提醒到。
“呵——”南无乡自嘲一声,“看来在御水一道上,是很难与他相较了。不过,一个遍体鳞伤,筋疲力尽,又没有趁手武器的海皇,我怎么也不能被他压住了!”
话落在半空中一个鲤鱼打挺,先将身法稳住,碎星剑往身后一扫,身后海域顿时翻腾,涌起百余根水柱。
这些水柱往铁围岛上一拍,便化作百丈巨澜,排山倒海般向前推去。
南无乡用碎星剑挽了一个剑花,顿时一剑万化,射出万道剑光。
剑光起时,巨澜正好涌到头顶,两者相融相化,顿时剑光如水,水光如剑,大如巨澜,小如水滴。南无乡踩在一滴水珠似的剑光上,携着背后的百丈高澜向前推去。
海皇那边将黑棍在掌心一转,同样在背后涌起一片巨澜,比南无乡所驱的还要高上一截,两面巨澜往中间一夹,铁围岛就与狂风大浪中的一枚落叶相似。
“自不量力!”海皇略带嘲笑,坚定不移的继续鼓动凶涛。
南无乡借用大海之力的方法与他不同,可借用天地之力一道,讲究的是自身根基与对法则的理解。就像借贷,越是富裕之家,越是相熟之人,借来的钱才能越多。
对方未开天门,根基和法则领悟都不可能超过他,自然不能借来比他更多的大海之力。
他很期待背后的百丈高澜,携着大海潮汐之力,先将对方的巨浪扑灭,又直接加诸在对方一身之后,对方骨断筋折,甚至肉身崩溃的下场。
二人很快的接近,一个举剑直刺,背后的浪涛中射出无尽的剑光;一个持棍点来,背后现出则是数不清的棍影。
谁也不舍得浪费一点儿力量,矛头所对,都是对方周身大小的范围。
海皇稍一打量,已知南无乡这招威力如何,暗自期待这一击的结果。可就在两者相击前的刹那,他忽然失去了南无乡的踪迹。
眼中只看到一口碎星剑,却也一闪的从有形之体,化作无形之气。那些从浪涛里激射出,直取自己胸膛的剑光,竟也自行转了个弯,从两侧绕回,重新没入这道剑气上。
已经来不及做出变化,这道剑气与他的无穷棍影相击,“噗”的一声,千万根剑丝从剑气的前端喷出,被他的棍影往前一涌,便又倒吹而回。似一团逆风飘动的枪缨。
剑气上着力处实在不多,海皇发现大半的力量都被对方卸去,心知再不用些手段,这一击又要无功而返。
一手抵住棍把,另一只手猛的在棍把上一击,棍稍在幽光一闪中猛然往前一挫,正好抵向剑气正中心处。
这一棍他用足了力气,加上借用来的潮汐之力,足以击碎眼前这道剑气。
可就在这一棍该要点到位置时,他却见金光一闪,同时觉得棍下一空,竟落在虚处。一时收力不及,身子还往前颠了一步。
“啊!”
等他意识到发生什么,想松开棍子已经不及,仓促间只好将手臂往外一甩。一道金光闪过,血撒长空,半截手臂一扬而下。
海皇与南无乡换了个位置,两个人同时转过身,依然面对面。
此时,南无乡气息起伏,略有失落的看着对面。
海皇则捂着那截断臂,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竟从断口处喷出一股水流,化作手臂的样子,竟与原本那条无二。
“前辈果然不凡,”南无乡不禁赞了一句,“这么短的距离,在身法露出破绽的情况下,还能避开这一剑,实在超乎我的所料。”
棍有棍的凶猛,剑有剑的轻灵。南无乡明知斗力捞不到好处,遂在海皇想要斗力时,将剑气的威力集中在一点,避开了大部分棍影。却又在海皇将力量集中在一点时,将剑气转化成剑环,套着这条黑棍而过。若果剑速再快一些,或者海皇再慢一些,剑环必将洞穿海皇的胸膛。
南无乡话中的赞叹,在海皇听来却是满满的讽刺,脸色一阵儿青、一阵儿红的变化几番,喉喽里咕噜噜,一副有话说不出的模样,最后憋出一股怪异的渗人笑声,将手往海中一指。
没有海浪滔天的异象,只从无际大海中,飞出十几滴蓝灿灿的水珠,在海皇背后一转,便化作水箭射出。
没有异象,南无乡反而心内一惊,想这几道水箭是从海中射出,煮海之招当可破之,便又施展重阳剑诀,七轮骄阳像车轮一样飞旋出去。
七阳之招,在应对这十几根水箭上确有效果,却与南无乡所想相差甚远。七轮骄阳,方与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