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关城一战,再度刷新了中原宗门对天师府的认识,本来名声并不显赫的冯九虚,一下成了修真界里,一提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炼妖炉出,渝关城破,阑山战死,朝霞被人救走,稷粟不知所踪,守城修士死了一半,疯了三成,余下皆成俘虏。
因而中原修士皆说,以往是张九灵掩盖了冯九虚的锋芒,实际上冯九虚的本事,一点不比死掉的张九灵差,甚至可能还更大一些。
修真界就是如此,一战成名的人太多,冯九虚只是晚了一点而已。
很快,就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二宗之战时,中原又发生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巨鲸岛位处东州,是一座三面环海的半岛,岛上有猿首、熊掌、虎背、惊鲨、巨鼍、灵鹤、青葫、龙宫八座山峰,分别是对应开山、铁掌、虎啸、惊涛、灵龟、灵鹤、天葫、龙首八堂。
沧海帮本就是七派合一后成立的宗门,自成立之日起,便有这八个堂口。八堂各立一峰,前七堂即是原本七派的,皆有自己的修行法门。龙首堂则是由前七堂中,年龄超过四百岁的人口组成。
若不入道,则三百六十岁已是御神期高手的大限,所以第八座山峰虽然只有寥寥数人,却都是名副其实的入道高手,是沧海帮的基石。
此法效仿先天谷之比中原。这些高手一旦脱离原本的堂口,就要用余生守护沧海帮,不再理会堂中事。就这样,沧海帮稳定了一万年之久。
直到几年前,龙首峰上突然传来两声哀嚎。
其余几峰的人闻声赶去,惊见峰顶上,第八堂的五名长老中,两个倒在地上,另外三个对峙在一旁。
这五位长老号称巨鲸五老,按年龄排序,不以辈分论交。躺在地上的是三老四老,对峙的三人中,大老二老并肩而立,五老身受重伤。
事情至此就有了两种说法,大老二老指责五老暗杀三老四老,五老则说是大老二老杀害三老四老,还重伤了自己。
大老二老当即要斩杀五老,那些闻声赶来的人见之,只好先将五老救下第八峰。之后,就发生了沧海帮内『乱』之事。
这场内『乱』历经数年,因互相拿不出对方的罪证,以至其余几宗也无法调和,又是自人家事,外宗也就无法过问了。
大战中,五老出身的开山堂与三老、四老出身的灵龟堂、惊鲨堂站在一面,其余四个堂口则都站在了龙首堂这一边。
但胜利的天平却未必会倾向于人多的一方。龙首堂五老二死一反,只剩下两个,可以说是元气大损。巨鲸岛一战后,大老战死,二老重伤,五老重登第八峰,宣布二老为叛党,并将支持二老的四堂除名,另外三堂则与第八堂合一。
沧海帮八堂变为一堂,更名龙虎帮,五老自任帮主。
五老成立新帮,随即昭告中原,说东州才经大战,龙虎帮又草草创立,正是百废待兴之际,要广纳贤才,兴振宗门,因而广邀中原才俊,加入龙虎帮。一时还真的引来不少高手归附,龙虎帮欣欣向荣,逐渐恢复了内战消耗的元气,真有发扬光大之意。
东州之『乱』接近尾声,晋州之战也到了关键的时候。
在阑天宗的总殿中,南无乡盘膝而坐,双手指印变化之间,十根纤细如发的电丝在指尖不停跳跃。
一切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井有条。十条电丝按规则不停的缠绕在一起,结成一个豆粒大小的结,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成一条筷子粗细的金『色』锁链。
锁链越来越长,终于在达到筷子长短的时候,啪的一声散成一团雷光。南无乡见之张嘴一吸,将这些雷光吞入腹中。
“看来这门雷禁之法,没有一年半载是练不成的了。”说着还抿了抿嘴,似在品尝雷霆的味道。
正要继续尝试,突然一声嗡鸣入耳。放眼看去,正是大殿一旁的传音台所发。
“一明在否?”传音台上,传出冯九虚的声音。
“在!”南无乡应道,
“三日后,渝关之东三百里处的荒山上,稷粟将出现在那里。能否将一鸣救回,就看你了。”
“一定不辱使命!”南无乡拱手应道。
冯九虚未再多言,直接切断传信。南无乡沉思半晌,取出两枚印玺。
这两枚印玺一个刻虎,一个雕龙,正是风云二印。现在他已知道,这两枚印玺也是启动,催发,控制阑天山脉禁制所用。冯九虚击杀阑山后,便将此二印交给他,让他镇守阑天关。
此举正好与丹辉宗打了一个擦边球。阑天关早已是天师府的地盘,南无乡守在这里自然不用浪费剩下的出手机会。他又早已威名远扬,镇守阑天关,自然无人敢来『骚』扰,可以说一举两得。
除此之外,冯九虚甚至将那块云琅石也一起给他。南无乡在拿到那块云琅石后,还忍不住发出一声惊疑。
倒不是觉得此物珍贵,而是在他的印象里,他从带回的灵材中也有一块一样的石头,且比这块大了三倍之多。而在他的收藏里,同等价值的灵
材还有十几块。知道阑山是为此丢掉『性』命后,自然忍不住唏嘘起来。
南无乡一边感慨,一边又摇了摇头,朝大殿后面的一张金椅走去。
这金椅是阑天宗掌教的象征,椅上雕龙画虎,庄严大气,威武非凡,只是扶手处略向下凹陷一点,看起来不够协调。
南无乡将风云双印分别向两个凹陷处放下,座椅上传出咔一声响,竟缓缓向后移动起来。
座椅之下,是一间密库。这密库本是阑天宗用来收藏灵材之用,才打开时,甚至还在里面发现不少来不及使用转移的符箓,阵旗,丹『药』以及法术秘籍。现在里面则只有一个人。
萧一鸣自中了稷粟的幻术,便没有醒来。冯九虚一直设法要将其灵识接引回来,为此还带他拜访了灵天寺的苦慈大师。
苦慈大师看见萧一鸣的情况后,在其眉心一点,萧一鸣身上如沐光辉,似度了一层金漆,却始终一动不动。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孩子沉『迷』太深,非是你我能救。”
苦慈只说了这样一句,就再不多言。冯九虚只好带回萧一鸣,并将其托付给南无乡,同时设计要生擒稷粟,为其解开禁制。
“萧师兄,虽然不知你那日看见了谁,但我想此人才是真正的系铃人吧。”南无乡看了看萧一鸣,轻声说道。他能有这个猜想,也是因为自己曾被同样的幻术所『惑』。
这个想法并未与冯九虚提起,不过他二人也商量过,认为无论如何,稷粟也是关键的一人。二人还为此定下一个计划,意在生擒稷粟。
也正是因此,渝关才迟迟不能攻下。
当日渝关城之战,炼妖炉现身不过十个呼吸,渝关城便被破掉,第十一个呼吸时阑山殒命,朝霞也已命在旦夕。
就是在这最后关头,暗幕的青龙、白虎两大客卿现身,一个撑开一条通道,另一个把握瞬间,救走了朝霞。
可惜的是,此战中,稷粟只发了一言,鼓舞下士气后,就借雾隐霞光阵的雾气走了,不然当天就能顺手将其擒拿了。
但这一龙一虎在救走朝霞后,便再未现身,渝关只有朝霞,稷粟二人把守。
渝关之险,远胜任何一座城池。天师府气势正旺,人数占优,又进退自如,始终占着上风。只是冯九虚一心想『逼』退稷粟,这才没有一鼓作气而已。
不过,听今日传音,冯九虚应该是定下了计策,自己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无乡想。
三日后,渝关。
渝驼山脉分开晋、渝两界,山脉中间,又被人开出一条通道。
据载,这条通道是九州未定之时,人族为了驱逐妖族,才专门开辟的一条路。这条路,断了妖族气运,也断了渝驼灵脉,因而整个山脉上『乱』象四起,气氛不详。
大战后,地师府的祖师在通道上建起渝关,将断开的灵脉接续起来,但效果也不如原本的之十一,无法再成为修行圣地了。
此后,渝关反成了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妖族自东而西,南疆族自西而东,每次想攻下渝关都会付出不少代价。
这一次的战斗却不同。一则争斗的双方皆是中原人,二则攻关之人只是想清除一侧之敌,而无打穿渝关之意。
渝关墙就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西侧战火连天,烽烟四起,东侧水波不惊,一片祥和。
此战已经持续一天一夜,丹辉宗背水一战,甚至与天师府的人马贴身肉搏起来。
在西侧一处不起眼的荒山上,野草枯黄,除了风吹过的沙沙响,就是偶尔传来的一点儿的喊杀声。这说明此战已经接近尾声。
忽的,山丘上传来一阵铃铛响,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摇摇走来。这女子走上山头,环顾四方,见四下无人,衣袖一挥,山峰北侧的地面上立马『露』出一个地洞来。这个地洞深邃不知底,干爽,宽敞,是她精心准备的避难之所。
女子嘴角轻笑,又看了渝关一眼,纵身没入洞中。那边朝霞生又被打了个半死,她则先一步买通了万法门的弟子,见事情不妙,就从渝关东侧跑了出来。
她的遁术一般,因而提前在这个荒山下布置好了遮掩气息的阵法,好用来藏身。
稷粟在里面摇摇摆摆,几个转折之后,来到一个更加宽敞的洞『穴』里。
洞『穴』呈倒扣碗状,墙壁打磨光滑,里面摆了一张石床,一个梳妆台。稷粟见这二物,渝关即将失陷的糟糕情绪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整个人迫不及待的坐到梳妆台前。
这一坐,就是花容失『色』!
梳妆台上有面铜镜,里面映着两个人。除她之外,还有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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