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家的整个过程,林苏还好像挺清醒的,至少平安落了地,但一落地,他就软了,陈姐将他扶进房间,刚出门去打了盆热水,他就睡着了,帮他擦脸他都没醒……
绿衣和崔莺轻轻悄悄地进来,看到灯光下醉态迷离的林苏,全都有点懵……
“陈姐,你们这是去哪了?相公怎么还醉了?”
“陈王跟他喝的,陈王醉得更厉害……”
“啊,你们去陈王府了?杏儿还说你们是出去游山玩水……”
“开始真的就是游山玩水,去陈王府就是无意的,咱们到外面去说,相公今天好像是真醉了……”
三女轻轻悄悄地出了房,到了外面的小厅,房门也轻轻关上了,小厅里火炉早已生上,暖和得很。
“相公今天有没有写诗?”绿衣对这个最有感觉,专门出去游山玩水,该当有新诗问世,相公的新诗,太让人期待了。
说到这個,陈姐好激动,相公今天不但写了诗,而且还写了词,都是写梅花的……
拿出那张金纸,这是相公专门给她写的诗,相公给几乎所有女人都写过诗,唯独没给她专门写过,虽然她是修武的,对诗词没那么热衷,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今天遗憾弥补上了,陈姐太开心了。
“琼姿只合在瑶台,
谁向江南处处栽?
雪满山中高士卧,
月明林下美人来。
寒依疏影萧萧竹,
春掩残香漠漠苔。
自去林郎无好咏,
东风愁寂几回开?”
读到这首咏梅诗,绿衣和崔莺全都沉迷……
崔莺轻声道:“我最爱‘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这既是诗,也是画,而且是两幅绝不相同,又相互映衬的画……真正是千古绝句,绿衣姐姐,你呢?”
绿衣眼珠轻轻转一转:“你提到了画,我倒是想到了画屏姐姐,你们有没有觉得……画屏姐姐有点不一样了?”
陈姐和崔莺微微一愣:“画屏都回家过年去了,去年也是回家过年的,有什么不一样?”
“去年过年是在我们面前直接回家的,今年,她是悄悄地从阁楼走的,倒象是怕跟我们见面一样……”
崔莺瞅着她的小眼神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相公跟她……那个了?”
绿衣摇头:“弄应该是没弄的,画屏姐姐矜持得很,可不象你,在书房里送个茶都次次玩出大名堂……”
崔莺脸蛋握上了,拒绝对话,拒绝看她……
但内心也有点反驳意见只是她小她不能说……
她想说的是,我送茶被相公玩了两回,那是事实,但我好歹是真送茶,相公自己起了坏心你让我怎么办?你呢?你搽点香水将自己送给相公闻,你敢说你的出发点真的是:品鉴香水?
陈姐笑了:“你们两个不是已经达成共识,画屏迟早难逃相公魔爪吗?既然是迟早的事那有什么好纠结的?今天的诗说过了,词儿还有人听吗?我可告诉你们,这首词,至少让陈王多喝了一坛酒……”
话题一下子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
寂寞开无主,
本是黄昏独自愁,
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
绿衣深深感叹:“史上第一首咏梅七彩词!就这样诞生于一次偶然的游山玩水?”
崔莺道:“这还是一个新的词牌,相公开创的新词牌,已经五个了吧?”
“不止!青玉案,鹊桥仙,临江仙,鹧鸪天,卜算子,满江红,虞美人,这就有七个,你忘了前几天他写的那半首《沁园春》?还有那首没有词牌名的‘问世间情为何物’?”
“天啊,九个词牌!”崔莺道:“世间有多少人目前正在为新创一个词牌而苦苦煎熬,咱们相公一个人就开了九个词牌,开一个词牌就可入文路境,可相公为什么时至今日还没有入文路?”
这个话题一出,陈姐也有点懵,她不懂文路境界,她看的是绿衣。
绿衣说:“相公目前不能入文路,关键原因是他还没有达到文心极境。跟他开创多少词牌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可是这一大道的开创者,开词牌小道于他根本可有可无……”
“文心极境?他怎么可能达不到文心极境?相公样样都登峰造极,我觉得早就该是极境了……”崔莺如是说。
“这件事情我还真知道,话说,我个人觉得这件事情是相公所做事情中,唯一做错的一件……”绿衣道:“当时他摘文心的时候,原本可以摘儒家、诗家甚至杂家文心,随便哪家文心,他此刻都会踏入极境,但相公实在是太狂妄了些,太颠覆了些,就是不走寻常路,摘了兵家文心,兵家文心想踏入极境,太难了,需要踏足沙场,身经百战……”
陈姐
和崔莺面面相觑,兵家文心,身经百战?
陛下对相公处处设防,根本就不允许他插手兵事,他上哪儿去身经百战?
要是床上“身经百战”算数,就好了……
夜已深,陈姐让她们两个先去睡了,自己洗了澡,坐在林苏床边练功。
这几个月来,她练功还是很勤奋的,如今终于也突破了武极境界,正在武极第二层,努力攀爬第三层……
天将明,林苏慢慢睁开了眼睛,陈姐也似乎有心电感应,于同时收功睁眼。
“相公,你醒了。”
林苏轻轻敲一敲脑袋:“我还是喝多了点……”
“没喝多啊,你顺利地回家了,落地还轻悄得很……”
呵呵,这算是酒驾了,还没到醉驾的程度!
林苏道:“你怎么没去睡?”
“我练会功。”
“这么冷的天,你还坐在地上练,来,到被窝里暖和暖和,练练其他的……”
陈姐脸蛋红了,看看天色,还早呢,脱掉了衣服,钻进了他的被窝,他被窝好暖和,好舒服……
一番酒后运动,弄完已是黎明时分……
陈姐软软地趴在他身上:“相公,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你说的是玉凤公主的事?”
“嗯……”
“这事儿你怎么看?”
陈姐道:“相公你别问我的意见,我跟绿衣是姐妹,那个晋王是她的杀父杀母大仇人,我自然也痛恨这个人,所以我们的意见,都会有失偏颇,涉及这样的大事,你需要冷静,而不能带有个人情感。”
林苏欣慰地将她抱紧了些:“我不是问事情的处理方式,我是问,你从这件事情中,看出了什么没有?”
陈姐慢慢仰起脸蛋,看着她相公……
林苏道:“一个前朝公主,空有公主之名,根本有名无实,这样的人,成不了任何人的威胁,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她?哪怕是有损国格,哪怕是背负骂名,依然要达成这样一个荒唐婚约?”
陈姐缓缓道:“他们的目标一定不是她!”
“对!目标不是她!”林苏道:“那么,会是谁?”
“这就要看……这件事情,究竟是谁无法承受。”陈姐道:“陈王,显然是最不能接受的那一个,玉凤公主是他亲妹子,是他当世唯一的骨肉至亲,他如何能够看着亲妹子遭受如此侮辱?所以,他一定会阻止!”
林苏道:“那么,他会怎么阻止?”
“他会……”
陈姐吐出两个字,静音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陈王根本没办法阻止。
陈王未得圣命,不准离开梅岭。
陈王跟朝臣早已断了联系。
陈王即便真的跟陛下取得联系,陛下也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将他堵死,直接告诉他:军国大事,你少操心!
林苏:“你是不是突然发现,通过常规方式,陈王根本阻止不了?”
“是!”陈姐道:“除非他……”
说到这里,陈姐又一次停下了,心跳加速了……
林苏道:“常规方式,陈王阻止不了公主外嫁,除非他手上拥有非常规的力量,如果他真的暗中掌控着某种力量,在这面临最大侮辱的关口,在唯一至亲遭受重大危机之时,他一定会动用!”
陈姐心头怦怦乱跳:“公主联姻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是剑指陈王,逼出他的底牌!难道说,陛下对陈王,终究还是起了疑心?”
林苏道:“有疑心也正常!陈王乃是先皇留在这世间唯一的正统血脉,六年前先皇驾崩时,就有很多人力推陈王继位,客观地说,他继承皇位,比当今陛下更具法理正当性。陛下继位了,陈王囚于江南一隅,六年不出梅岭,自觉斩断跟官场一切关联,声色犬马荒Y度日,这就消除陛下的疑虑了吗?只怕也未必……”
“相公……你已经看穿了这些,为什么还……还将这件事情接过来?”
林苏笑了:“我接过这件事情,只因为两点,其一,玉凤公主外嫁大隅晋王,触碰了我的底线,不管他们有多少肮脏的算计,我都得将他搅黄!……”
陈姐目瞪口呆,玉凤公主外嫁,这就触碰你的底线了?你的底线就是不要她嫁别人啊?
“别想歪了啊,我说的底线,是大苍国格!”
好吧好吧……陈姐在他胸口啄一啄:“关乎国格,大义使然,相公你好高大……嗯……你说说第二点。”
“第二点就是……对莪而言,这事儿其实没那么难!”
啊?陈王因为这事儿,家具都砸了几屋子,喝了多少次烂醉如泥?愁得头都大了三圈半,你居然说不难?
陈姐好兴奋:“你打算怎么办?”
“办法多的是,小宝贝你就等着看戏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