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昨天比赛结果应该是’4:0’咯?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从官方拿到的比赛结果应该是’4:2’才对。怎么,允许球员输球,就不允许我们讨论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大一新生,还想让所有媒体闭嘴不成?”
噼里啪啦,劈头盖脸。
人群之中第一时间就传来阴阳怪气的嘲讽,字字带刺——不过是一名新生,赢了两场比赛,什么名堂都没有,在这里摆什么架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记者们是好欺负的菜鸟呢,真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一来一往地,火药味就弥漫了开来。
麦克唐纳德瞠目结舌,不由稍稍朝着高文的位置靠了靠,试图阻止冲突的发生,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但高文却是丝毫不惧,不仅没有害怕,而且还轻笑了起来,阳光底下,从容不迫的笑容展示出强大的气场。
“所以,按照这位记者先生所说,’4:0’才是赢球,’4:2’就不是赢球了?”
“ncaa什么时候更改男子网球团体赛的规则了,我们怎么没有接到通知?不如,我们写信给联盟询问看看,免得下次庆祝胜利的时候庆祝错了,谴责球队失利对象的时候也才能够找到正确的替罪羊。”
嬉笑怒骂,冷嘲热讽。
论起骂人不带脏字,高文还真的就没有害怕过任何人——新闻系高材生,绝对不是摆设。
这……
记者们面面相觑,完全没有预料到一个区区大一菜鸟,居然能够如此冷静又如此睿智地处理混乱场面。
但记者们怎么可能轻易缴械?
没有空隙,马上就有人扬声说到,“我们讨论的是麦克唐纳德的输球,而不是……”
“我们应该讨论的是棕熊队的赢球。”高文却不给对方机会,直接就打断了后面的话语——用膝盖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连带着,高文的话语也变得严厉起来,一字一顿之间都能够感受到锋芒。
“麦克是棕熊队的一份子,输球我们一起承担责任,赢球我们一起享受胜利,我们需要关注的是这场比赛的胜利,而不是鸡毛蒜皮的一些闲事。如果你们就连这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地挑拨离间,那么你们和那些超市小报的垃圾狗仔有什么区别?”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雷霆万钧的声势浩浩荡荡地席卷全场,因为太过堂堂正正也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记者们都一时愣住了。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记者们真心没有想到高文是如此风格的采访对象——当然,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呢?毕竟这才是第一次而已。
但是,如果有人相信记者如此容易就闭嘴,那就大错特错了,以嘴皮子和笔杆子吃饭的无冕之王们,在娱乐至死的年代里,又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缴械投降呢?
“……高文,你担任第一单打之后……”
短暂的愣神之后,人群里又有记者扬声打破了沉默,但话语没有说完,又再次被高文粗暴地打断了。
“让我来猜测一下这位记者先生的问题。”
高文的嘴角带着笑容,但眼底却闪烁着血腥的光芒,如同地狱使者一般。
“我担任第一单打之后,其他球员到底是什么反应?汤普森、吉隆和我的关系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大打出手群殴了一场?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球队内的气氛是不是糟糕透顶?”
啧。
高文咂了一下嘴巴,发出一声冷笑,嘴角轻轻扬了扬,眼底流露出一抹嘲讽,然后,故意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往前倾了倾,笑容就灿烂地绽放开来,如同无辜的小红帽一般,瞪着一双墨黑色的大眼睛。
“亲爱的记者先生们,我的猜测,应该是错误的吧?你们应该不会询问如此无聊的问题吧?你们的水准应该不止如此吧?就连我这个大学生都知道,这些低级趣味的问题一点都没有意思,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不会吧?”
“尊敬的记者先生们?”
一句,再一句,讥笑、嘲讽、吐槽、打趣、戏谑,火力全开!
特别是那一句“记者先生”,前面还没有特别感觉,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渐渐就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掌控全场!
虽然埃琳娜-巴丁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荒谬:一名大一新生,面对二十多名记者的围攻,却在谈笑风生之中掌控局面,反而一步步地将记者们逼迫到死角,一个个吊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进退两难。
但现实就正在发生着,一群记者熙熙攘攘地将高文和麦克唐纳德包围,却愣是瞠目鸡舍地发不出声音来。
场面,有种黑色幽默。
最开始的时候,埃琳娜是亢奋的,作为在校大学生,作为校报代表,和一群职业记者们聚集在一起,准备展开采访,这样的机会着实难得,确实亢奋。
随后,埃琳娜是紧张的,担心高文的强硬可能激怒记者们,然后这些鬣狗
们一拥而上就将高文撕成无数碎片,紧绷的场面让肾上腺素完全爆发出来。
现在,埃琳娜是放松的,又惊奇又感叹地看着现场,短短两分钟之内过山车式地经历大起大落的刺激,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原来,采访还可以这样展开。
然后,埃琳娜就高高地举起右手,打破了汹涌人群的短暂沉默。
高文的视线注意到了埃琳娜的动作,眼底流露出一抹笑容,轻轻抬了抬下颌,示意埃琳娜可以提问了。
“高文,你一直在强调记者先生们,这是否算是性别歧视?”
哈。
埃琳娜提问完毕,就朝着高文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怎么样,这个问题难倒你了吧?
高文嘴角的弧度就轻轻上扬起来,“抱歉,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在此,我向每一位女记者们表示歉意。”
如此干脆利落的道歉,全然没有刚才锋芒毕露的模样,成功地完成气氛转换,人群里传来低低的笑声。
高文和埃琳娜交换了一个视线,眼底都能够看到相似的轻盈光芒,然后,埃琳娜没有停顿地又继续提问了下去。
“我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校报记者,埃琳娜-巴丁,我想问的是,首次作为第一单打,而且是在对阵同城对手的重要场次登场,比赛之前,你有什么特别感受吗?最终赢得比赛胜利的时候,你又有什么想法?”
中规中矩的提问,这才算是回到了正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