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森怔了一下,却还是喃喃:“可是他是老师啊!老师怎么会错呢?”
“可是老师也是人啊,人都会犯错误的!”洛珊一脸郑重,“森哥,我觉得你的思维有问题。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是老师,就不会犯错,我们就要扛下他所有行为的后果,甚至于奋都不敢暴露他的名字,让他承担他本就应该承担的后果?温儒是有四只眼睛八条腿吗?他又不是什么大怪物,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怕他?”
“可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啊,”卞森耸耸肩,“你看裘总,平时在你们面前威风吧?可在温儒面前,也都是毕恭毕敬的,不敢造次。之前哪次晚会吧,温儒自己给我们场地批错地方了,害得社团活动耽误,那裘总他也没把温儒推出来,就自己扛下了,被社团在负责人群里指名道姓地骂也没说什么。那大家都这样做,肯定是有道理的嘛!”
“那我也不认为裘总这样是对的,你们这是在惯着温儒!”洛珊不服气,“他只是我们的指导老师,但并不意味着他高人一等,凭什么他做错事情,我们非但不能让他意识到他造成的后果,还要帮着兜底?那我们就不应该叫什么社联,就应该叫背锅侠联合会!”
卞森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掩住自己的嘴才勉强止住了笑意,摇摇头:“算了,你啊,我跟你是说不明白了,多经历经历吧,也许你就懂了。”
“那我希望我不要懂!”洛珊翘着嘴巴,“不管我经历多少,我都不会把温儒像神一样供起来了,该怼怼,该承担就让他承担。”
卞森看着洛珊,脸上突然荡漾出笑意:“年轻,真好啊。”
洛珊诧异眨眼:“你也很年轻啊,森哥!”
“不,”卞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了,心态已经不一样了。”
洛珊诧异地看着卞森,可卞森却并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只是笑道:“行了,已经很晚了,回去吧。我也要回寝室了。”
“嗯好。”洛珊应着,便转过身去。
两人去往生活区的路线几乎重合,故而便自然而然地结伴而行,只是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温儒的话题,只是聊着些社团、社联的八卦,以及学期末的考试和社联活动安排,不知不觉便是一路。
跟卞森告别后,洛珊信步走进了宿舍所在的abc生活区,走向了a幢。
“珊珊!”大老远的,洛珊就听见了萧洋喊自己的声音,抬眼看过去,却见萧洋证挥着羽毛球拍向自己招呼,“过来打球啊珊珊!阿芝从樊樊那儿借来了羽毛球拍。”
“嗯好。”洛珊应着,赶忙快步走了过去。
虽然不大会打,不过作为一个室友需要休息时随时可以上的活力替补,洛珊还是玩得很开心,两三轮下来,倒也出了一身汗,刚才因为温儒的事产生的一些小郁闷,也消解了不少。
“洛珊刚才好像有心事啊?”井芝从洛珊手里接过羽毛球拍,装进袋子里,“看你走过来的时候步子很重。”
洛珊眼皮动了动,只觉得井芝的观察力实在惊人,却也没有隐瞒,如实将刚才的见闻说了一遍。
“你还是你啊,”井芝把球拍背到萧洋肩上,不理会萧洋反应过来以后的大叫,摇头,“我感觉你总是在坚持一些很理想的东西,这样,其实是会很辛苦的。他们遇到的不公平,是他们的,对你又没有实质性的损失,最多是你的部长被骂几句而已,有你什么事要这么跟部长争。”
“气不过啊!”洛珊看着井芝,“阿芝,我有时候会很羡慕你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感觉那样可以过得很轻松,但是我又确确实实做不到,社团遭遇的不公,和制度被践踏的郁闷,总是会让我一次又一次地难受。”
“其实,洛珊你不要生气,”井芝看着洛珊,“其实我是你部长,如果你这么跟我说,我可能根本都不会给你留任的机会,因为你不服从大部分人默认的规则。你那个部长,不是因为特别欣赏你,就是有其他原因,所以才会把你排到留任候选里面。”
“我觉得是欣赏!”萧洋走在两人前面,闻言回过头来,“可能他自己做不到,但是希望有人可以做到!然后我们珊珊又刚好是个一根筋的榆木脑袋,非要去扭转这个已经被默认的潜规则,所以他应该很期待,也很好奇,珊珊留任以后,会把他们那个什么发展变成什么样!”
“那有没有可能……会是喜欢呢?”薛尤摸摸跟在洛珊和井芝身后,轻轻冒出一句,“之前我在团委,是那个人的女朋友的时候,他也说希望我能继承他的位置。”
“啊?”洛珊一惊,“那……应该不可能吧?”
“不能排除的都是有可能的!”萧洋的目光里一下多了几分八卦的光芒,“珊珊,你不会真跟你们部长那什么吧?”
“不可能!”洛珊摆手,“温儒说了,部门内部不能谈恋爱,还是我们部长告诉我的。”
“啊?还有这种奇葩规定?”井芝很惊讶。
“哎行了行了,你们话题扯远了,”洛珊试图把话题拉回来,“我问你们,你们觉得我的态度是错的吗?
”
三人一齐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萧洋第一个喊了出来:“珊珊,我支持你!”
井芝看看萧洋,又看看洛珊,一改以往的嘻嘻哈哈,叹了口气:“洛珊,我是觉得,跟着大部分人走,是不会错的。别人的事,没必要管太多,跟你没关系。”
“是的,珊珊,”薛尤也劝,“跟小羊一样,我也支持你,但是珊珊,你还要多考虑考虑,不要让自己活得太辛苦了。”
洛珊沉默了下来,一路没有再说话。
走着走着,四人便走到了寝室门口,萧洋拿出手机打开门,顺手打开灯,四人先后走了进去。不知为何,洛珊只觉得自己空前疲惫,一声不吭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瘫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