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川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打开了房门。
刚一打开,他就看到在客厅踱步的曲墨度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又急又气。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你没有手机,我找不到你吗?!”
楚沐川眨眨眼,“我去上班了。”
“上班?”
曲墨度怒火稍微消了一些,不放心,上上下下将楚沐川摸了个遍,发觉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上什么班?你没有身份证,谁敢要你?”
“我去不远处的国际农贸城择菜了,日结,那个阿姨说我做得很好,还把我的工资从八十块涨到了一百块呢。”
“真的?”曲墨度狐疑。
“真的。”
“那钱呢?”
“在这里。”
楚沐川将足球拎起来,炫耀一般在曲墨度眼前晃了晃,又塞进他怀里。
“我第一天上班,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虽然才九十九块,希望你不要嫌弃。”
曲墨度的气在喉咙一噎,顿时憋闷在了胸口。
他咬牙切齿,“你说,你用一百块钱买了个足球?”
“嗯,你不是喜欢看足球赛嘛,所以我买了个足球,这样你有空就可以踢足球了。”
楚沐川亮晶晶地望着曲墨度。
经过这么一遭,有再多气,曲墨度都生不起来了。
他一脸肉疼,郁闷捏了捏怀中的足球,闷声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转过去,“我饿了。”
楚沐川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我去做饭。”
做完饭,楚沐川看着在客厅抱着足球爱不释手的曲墨度,莞尔一笑,“墨墨,吃饭了。”
“哦。”
曲墨度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将球放在一边,确认放好了,才起身走过来。
吃饭的时候,曲墨度一直欲言又止,他似乎想说什么,刚一开口,楚沐川望过去,曲墨度又若无其事塞了口饭在嘴里,别过眼去。
楚沐川心里笑翻了,墨墨这副别扭的样子好可爱。
他忍不住想逗弄,故作疑惑,“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哪有!”曲墨度不自然,大口吃着碗里的饭。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讲?”
“没有!”他更不自然了。
今天楚沐川做的菜放了辣椒,曲墨度吃饭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塞了一颗小米辣到嘴里,顿时被辣得眼泪直流。
“咳咳咳……”
他涨红着脸,一边扇着舌头,一边找水喝。
“白开水不解辣,吃点甜的才解辣。”楚沐川从包里拿出老板给他的糖,剥一颗塞进曲墨度嘴里。
顿时,曲墨度才冷静下来。
“咳,那个,谢谢。”
“谢什么?”
“糖……和足球。”曲墨度耳尖都泛起了红晕。
看来他不是个擅长说谢谢的人。
楚沐川轻笑一声,忍不住抱了抱面前的人,“谢什么,我们不是一家人嘛。”
曲墨度顿时炸毛了,想说什么,对上楚沐川的目光,又移开。
他烦躁把人推开,抄起不知道从哪里接过来的宣传单,扇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嘴里小声嘀咕,“热死了。”
“是挺热的。”楚沐川点点头,表示赞同。
“喂,你以后赚钱了,交给我保管,你自己拿着转头就买了个这么贵的足球,太浪费了!”
“好,以后我的钱都交给你……你等等。”
楚沐川从兜里拿出剩下的九颗糖,递给曲墨度。
“干嘛?”
“这是今天我剩的工资,那最后一块钱老板用糖抵了。”
“……”
曲墨度拿过来,揣在口袋里,“吃饭!”
吃完饭,曲墨度破天荒把楚沐川推开,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按照他的话说就是:“看在你能赚钱的份上,就分工合作吧。”
晚上,洗完澡,楚沐川躺在沙发上,准备休息。
虽然只是坐在那里择菜,也需要全神贯注才能保持速度,是体力和精力的双重消耗,他有些疲惫。
这天气,睡在沙发上很热,他刚洗完澡,身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根本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没一会儿,他又翻了回去,沙发嘎吱作响。
前几天天气还算不错,他睡觉也规矩,不会这样,竟然没有注意到,今天这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让人格外烦躁。
楚沐川提起衣领将额头上的汗抹去,沙发又是一阵呻吟。
“喂,别在这睡了。”
楚沐川翻身睁眼,曲墨度刚洗完澡,正站在沙发旁边擦着脑袋。
“我不在这里睡,能去哪里?”
“家里就一个风扇,来我房间里睡!”
“……”
楚沐川愣了。
从他到这里的一个多星期,曲墨度一直都不愿意自己进他的房间……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脑子转不过弯来。
“怎么,不乐意?”曲墨度见他犹豫,眉头已经皱起。
“乐意,当然乐意!”
楚沐川一个翻身,拎着拖鞋、光着脚就冲进了房间里,生怕晚一秒,曲墨度就会反悔。
他规规矩矩睡在离风扇远的那端,笑眯眯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曲墨度。
“……”
曲墨度无语瞪了他一眼,坐在风扇面前,等头发自然吹干,才关灯躺在床上。
床不大,两个人睡显得有些拥挤。
摆头的风扇呜呜地转着,将曲墨度身上的味道送到楚沐川的鼻尖。
他轻轻嗅探,一阵满足,终于可以不用偷闻墨墨的衣服了。
明明都是用同样的沐浴露和洗衣液,为什么墨墨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这么想着,他缓缓挪动身体,侧过身面对曲墨度的方向。
城市还没休息,驶过的汽车噪音和楼下茶馆的喧嚣从敞开的窗户飘了进来,被旋转的扇叶切割成无数细碎的片段,扰人清梦。
霓虹灯的光也钻进来,可惜光线太过微弱,让他没办法看到曲墨度的睡颜。
墨墨应该已经睡了。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克制不住自己,贪心地伸出手,想要描摹他的形状。
只是轻轻摸一摸,墨墨应该不会醒吧?
手指微微颤抖,假装睡着了舒展手臂,从枕头这头摸索到了那头。
他慢慢靠近,手指略过枕头发出极低的沙沙声响,在压着的耳朵里无限放大。
嘭,嘭——
心跳的回响比手磨蹭的声音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