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
封钦在曲墨度耳边轻咬慢舔,惹得曲墨度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别闹。”
封钦听出了他平静下的咬牙切齿和急切,轻笑着更过分了,在他身上撩拨点火。
身下的人重重喘息,有些恼,又舍不得凶身上的人,只得脚步加快,得叫他知道,恶作剧的惩罚。
热气从曲墨度领口间的缝隙钻出,熏得封钦的脸艳红。
眼睛都红肿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清俊,反而增添了几分柔弱可怜的气质。
就像他合该被娇宠一般。
刚走到空谷入口,曲墨度脚步一顿。
“怎么了?”感受到身下人变换的气质,下意识停下撩拨的手,抬起头,脸上的轻笑瞬间顿住。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只见,进谷的路上,正躺着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
路上的尸体多到没有下脚的地方,一直绵延进了谷里。
雪花飘落,与暗红的地面和士兵残破的盔甲融为一体,然后,消逝,就像生命,轻飘飘地,悄无声息地消逝。
封钦当然认得这地上的甲胄,不是大罗大军的制式还会是什么?
血腥随着风钻进鼻腔,激起一阵反胃的感觉,封钦只能埋首在曲墨度的颈间,用他身上的药香味驱散。
有人用人命填平了进谷的路,为的,怕是请曲墨度下山治疗贵人。
封钦想起,那漫天飞扬的传言——
大罗有一位高级军官在前朝斥候小队的偷袭下受了伤,很重很重的伤。
这是准备来捉曲墨度去治疗将军去了。
曲墨度没有停留多久,他足尖轻点,在尸横遍野中如履平地。
封钦感受得到,越往里走曲墨度身上的气质越沉凝,路上的机关尽数被触发,看来这位“将军”的身份,非同一般。
心中已没了旖旎的心思,封钦老老实实呆在曲墨度背上,任由他疾行如风,大步流星冲向空谷。
那是他们的家,那里还有曲乐蔻。
她一个弱女子,即使会使毒,对付一两个小蟊贼还差不多,怎么能够在这么多精兵的围攻下,不败呢?
快进入谷内,曲墨度看了看风向,风是朝峡谷里吹的,他在封钦嘴里塞了颗药丸,又上风口点燃一样东西,异香袭来,跟客栈那晚一模一样。
跑了一路,终于,曲墨度足尖一点,停下。
空谷只有一个入口,此刻,精兵严密地架设盾牌,伸出长矛,严阵以待。
空谷得天独厚的优势,此刻竟成了阻挡他们两人的天堑。
曲乐蔻的情况不妙。
见到他们两人,隐约能看到盾牌背后有人在穿梭,去里边禀报。
曲墨度将他放了下来,藏在身后,封钦感受风向,心里忍不住一沉。
风向现在改变了,原本往空谷里吹的风,现在往外边吹了,没了毒的助力,他也是个蚊子咬一口都要闹许久的绣花枕头,曲墨度一人……能抵挡千军万马吗?
封钦心中不安。
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现,封钦瞳孔一缩。
封华。
当朝太子,他同父同母却不同命的哥哥。
两人自然长得极像,只是哥哥更加贵气逼人,而封钦,像个吊儿郎当的纨绔。
封华笑吟吟,风度翩翩,“好久不见,弟弟。”
这一声弟弟,叫的毫无磕绊。
封钦从曲墨度身后钻出来,冷脸呛回去,“二王爷已死,我现在是封钦,不敢跟太子殿下称兄道弟。”
这么说着,他一介平民直挺挺站着,甚至不给太子殿下下跪,简直大逆不道。
同样大逆不道的还有曲墨度。
封钦现在站在曲墨度这边,怎么能先跪了,失了底气。
“敢问太子殿下来我小小的空谷有何贵干?”沉默的曲墨度终于开了口,冷气逼人。
“想必您就是曲神医了,常听父皇提起您,果然是人中龙凤。”太子微微弯腰拜了拜。
顿了顿,他又开口道,“陛下身体抱恙,我这是来诚心求见曲神医,进京治病。”
他说着,身后传来响动。
封钦往身后看去,一队重骑兵正在马上严阵以待。
这下,前有狼后有虎,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皇宫,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他的母妃在那又厚又深的庭院枯萎,又埋葬了他的前半生。
身处险境,曲墨度表情没什么动摇,也没有跟封华废话,“曲乐蔻呢?”
封华的表情怔愣了一瞬,又笑吟吟掩饰过去,“曲小姐现在正在屋里呢,好得很,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保证,曲神医的妹妹不会有生命危险。”
封钦自然是知道封华的微表情的,毕竟他们是亲兄弟,即使封华被抱给皇后养大,他们也是最熟悉彼此的人。
他在撒谎。
风儿将封钦的声音吹到
曲墨度耳边,惹得曲墨度微微侧过来点了点头,又继续跟封华对峙。
封华见到这副场景,眼睛微眯,知道自己的计谋被识破,也不恼,背过身去,释放信号。
重骑兵收到讯号,双腿狠狠一夹,马儿吃痛,开始加速冲撞。
封钦瞳孔一缩,被曲墨度拉到一旁的墙壁,躲过了第一波冲锋。
无情的铁蹄从身边踏过,带起一阵腥风,浓厚的血腥味让封钦几乎快要窒息。
曲墨度软绵绵射出银针,精准打在骑兵的眉心。
被打中的人甚至来不及呼喊,软绵绵倒下了马,溅起一阵泥水,没了生息。
封钦刚想欣喜解决一个敌人,又看着密密麻麻的铁骑,笑不出来。
人实在太多了。
曲墨度靠着飘逸的身法,冷静躲避,一旦重骑兵有靠近封钦的迹象,他那双如玉般的手便会扔出一根悄无声息地银针,洞穿眉心,或者眼睛。
每每这时,封钦只能暗恨自己的弱小,为什么不跟舅舅学习武艺,这样,他起码能不成为曲墨度的累赘。
银针有尽,人无尽。
曲墨度不慌不忙,在封钦身边封了一圈毒,靠近的铁骑五步之内,人仰马翻,他自己则是在笨重的冲撞下翩飞。
封华微微皱起眉,这个曲墨度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搞定。
他举起手,向下一挥,传讯兵得了指令,重重在战鼓上一锤。
放箭!
霎时,数不清的箭向上抛了个弧度,又向下坠去。
重骑兵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根本不怕箭雨,仍旧无畏冲锋着。
曲墨度则迅速甩出仅剩的几根银针,顿时收割了几个围过来的骑兵的生命。
马儿没了束缚,顿时逃跑起来,他轻轻一跃,借着马儿奔向封钦,抓起旁边的重骑兵尸体,挡在封钦身前。
重骑兵身上的甲胄不轻,曲墨度手青筋暴起,提起尸体,将封钦挡了个严实。
箭雨过后,他们在角落面前已围了一圈重骑兵。
毒是有时效的,不补充,在这露天的空地,没一会儿就消散了。
身后藏着封钦,曲墨度不敢乱动了。
封钦清楚曲墨度的本事,在这群人中逃出生天,易如反掌。
“你走吧,我是封钦,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封钦在他耳边悄悄说道。
曲墨度叹息,“我不敢赌,也不舍得拿你的性命去赌。”
封钦眼热,自觉自己已成为曲墨度的累赘。
要是自己死了的话,累赘没有了,他就能轻易脱身了吧?
他决绝地,留恋地看了曲墨度一眼,趁他不注意,拔起重骑兵身上的佩剑,就要往自己颈上划。
曲墨度大惊,情急之下,他用手拦住了封钦。
封钦被吓得松了手,剑顿时咯噔一下落在地上,一同落地的,还有曲墨度手上的鲜血。
封钦赶紧抓起曲墨度的手,两道伤痕是那么的刺眼,仿佛在封钦心上也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你,你怎么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