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解决

大意了，居然还是被这个幻境世界同化了。

莫辞皱起眉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一些念头被压制，甚至是消失。

兴许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变成李自然，成为埋在花田里的一份子。

但进了花田就不用思考未来，他可以躲避这个刀光剑影的修真界，他可以只管吃喝拉撒睡，这个世界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了。

莫辞拍拍自己的脸，刺骨的疼痛瞬间将他拉回，迟钝的大脑也开始运转起来。

他不可能在这儿留的。

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赶快。

天边微亮，云彩托着火红的太阳升起。站在花田前向东眺望，那太阳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莫辞。

眼睛……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看重眼睛？

莫辞无数次产生这种疑问，他甚至想戳瞎自己的双眼来印证某个猜想，但他没有做。

时间不多了，应该去试试。

莫辞抬脚便往花田走去。

成千上万的眼睛咕噜噜转动眼球，从不同角度看着莫辞。

若是拉远视角看这个世界，这片花田就像显微镜下苍蝇的复眼，密集恐惧症狂喜。

莫辞走到李自然的花朵前，齐境宗首席大弟子此刻已经半步尸体了。

他的脑袋上长出一枝花，没有夸张，他就是脑袋开花了。娇艳欲滴的花瓣从头皮里钻出来绽放，仔细看能看见许多皱纹。

那些都是还没睁开的眼睛。

灵气越强的人眼睛也就越多。

莫辞眨了眨自己的两只眼睛，眼角飞速爬上鲜红。

他本身没有灵气，他的灵气都是靠签契约得来的，所以这个世界并没有接纳他。

所以他才能保持清醒在幻境世界行走。

若是他本身就拥有强大的灵气……这会儿可能和李自然排排站一起把自己埋了。

“李自然。”莫辞看着泥土里安详的人，尝试呼唤他。

没动静。

叫不醒？莫辞眼角的鲜红消失，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来硬的。

随后莫辞拿来铲子木桶镰刀。破房子里也就这三样东西了，其他都腐烂得快成灰了。

好歹上辈子也用过农具，莫辞迅速把人铲了出来，这哥们身体都长须了，估计再来晚一点他就能在土里扎根了。

也不知道血花给他安了什么梦境，李自然睡得一脸安详。

莫辞拎着他用力晃了晃。

良久，李自然眯着一只眼睛，脑袋上的花瓣也睁开了三百二十只眼睛。看到莫辞之后他就把眼睛彻底闭上直接装死。

莫辞被血花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奈何这哥们还装睡，这么紧急的时候还想装睡？

他直接给了一巴掌，清脆响亮。

李自然当场暴怒，咳出两个花瓣后哑着嗓子就对着莫辞指指点点。

后者又是一巴掌。

李自然安静了。

莫辞不高兴和他浪费时间，他知道自己脸上也长出了花瓣，而且一些白色的根须已经从皮肤里钻出来了。

他拿出契约书按在李自然脸上：“你已经跟我签契约了，给老子起来！”

李自然：“什么！我什么时候……难道！”

莫辞又是一巴掌，他难得因为着急而动怒：“起来！”

李自然都被打蒙了，他赶紧站起来。

莫辞把刀丢给他，语气不耐烦：“戳自己眼睛。”

“什么？你他妈别太……”

“嗯？”

“好的马上。”李自然毫不犹豫，对着自己眼珠子就是一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签了契约，但是契约者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李自然明智地选择服从。等到他恢复灵气了怎么折磨莫辞都行。

现在先稳住他再说！

臆想中的白色液体或者血液都没有流出，眼珠好像就是一层膜，这层膜被戳破后里面的东西才显露出来。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三百二十只眼睛。

“继续戳。”

李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莫辞话音刚落他便再次用力将刀刃扎得更深。

果不其然，剧烈的疼痛在瞬间席卷所有感知觉，他直接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冷汗浸湿衣服，灵气下意识在身边无规律地环绕。

莫辞见状立刻把掉在地上的刀踢远，他往后撤了一步，却还是被灵气风刃给削掉了一层衣服。

李自然也发觉自己的灵气回来了，他欣喜若狂，顿时聚灵成剑，一把修长锋利的剑直指莫辞的喉咙！

“把契约解开。”李自然释放强大的威压，并全部向莫辞倾斜，后者却完全不慌，表情冷静淡然。

他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李自然隐隐感觉不对劲。

莫辞伸出手，手里赫然是那张契约！

啪，莫辞打了个响指。

比刚刚更

加强烈的疼痛再次席卷李自然的感知！其中肯定夹杂了个人情绪！

李自然跪在地上抱住莫辞的腿，疼痛让他整个人都缩卷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辞感觉这一幕很熟悉……他像个唐僧……

抛去奇怪的杂念，他踢开李自然的手转身就走。

“等等！别走……别……”李自然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他眼睁睁看着莫辞离开。

不知道多久，他痛到昏迷又恢复清醒，心里的情绪从恐惧到愤怒……再到平淡。

随后痛苦消失。

莫辞回到他眼前，手里拿着一束花。

“起来，拿着。”莫辞踢踢他的脚，李自然接过，他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便消失了。

李自然捧着一束血红色的花，表情麻木空白，好像站在这儿的只是一具肉体，灵魂早就消失了。

不，灵魂在契约签下的那一刻就捏在莫辞手中，他早就没有灵魂了。

莫辞伸出手按在血红色的花瓣上，白泽气息缓缓从指尖流出。

几乎是瞬间，李自然恨不得给莫辞磕个响头。

顶级神兽的威压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莫辞看着指尖化为血流的花瓣，嘴角微微勾起，嘴里的甜腻被他狠狠压了回去。

果然，这株血花是世界的支点，它汇聚了整个世界的灵气，血液。它掌控整个世界的运行活动。

不知道多少昼夜的寻找和杀戮果然是有收获的。

莫辞念动拗口的咒诀，血气在他身边环绕，随后按着一定轨迹逆流而上，最终汇聚在莫辞指尖，凝聚在李自然怀中的花苞里。

李自然看得下巴都关不上了，心里冒出来许多疑问，但他什么也没问。

在他震惊的眼神中，那些血液汇聚成一点，灵气在其中不断提炼浓缩。

李自然注意到莫辞正在念什么，而随着他的念动，这些血液也在产生巨大的变化。

他顺从本能，小心翼翼地听了一会儿：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血液再次提炼浓缩，莫辞脸上明显出了一层汗，脸白得跟纸一样。

“三三得九，三四十二……”

终于，在念完乘法表第五遍之后，这个王血提炼完成了。

莫辞差点没死过去，感觉歇了整整一年然后突然跑了两千米一样。

血色的珠子在形成之后自动回到莫辞手中，后者看了两眼，然后用牙咬了咬。

真的是个石头，摸起来是温的，表面光滑……

当王血诞生时，整个世界也开始晃动起来，收集存储血液的花朵已经消失，这个世界也将在不久之后崩裂消散。

莫辞忽然心神一动，他捏着王血珠子转头一看，东方那巨大的太阳发生了些许变化。

太阳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中间出现了黑色的实心圆。

似乎是注意到莫辞以及他手上的王血，那巨大的眼睛顿时露出名为愤怒和不甘的情绪。

好像在说：“你给我等着！”

莫辞耸肩，他只感到莫名其妙。

“走吧，李自然。”他看了眼面前的首席大弟子，后者的眼神里露出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