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来到东海仁济堂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骂声,他禁不住拉过一位围观的地中海中年男子,低声问道:
“这位大哥……这东海仁济堂发生什么事了?”
那地中海中年男子头也没回,语气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治死人了呗,家属抬着死者正在里面闹事呢,我看他们仁济堂这回怎么收场!”
治死人?
叶飞微微一愣。
仁济堂可是整个华南地区都有名的老字号中医馆,不少医学院里的教授说起仁济堂的名号都不免露出敬仰之情,这样声名在外的好医馆,怎么可能治死人?
抱着满心的疑惑,叶飞挤上前去,只听一个尖利的女声狠狠地叫骂道:
“你们仁济堂草菅人命,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着吧,我一定会去告你们,告到你们关张为止!”
医馆候诊厅里,一名中年女子跪坐在一副担架旁,担架上躺着一名年纪大概六十岁的老者,老者看起来面色苍白,旁边还站着两个年轻男子,看样子应该就是他们抬着老者过来的。
叶飞认真地看了看那老者,只见他紧闭双眼,整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断气多时……
治死人是大事,而且相比于公家医院,私人医馆治死人的后果要严重得多,闭馆关张都算是轻的了,如果家属执意要告,医生搞不好还可能要坐牢。
陈炳仁不在东海,陈琦平只好出来主持大局,然而他毕竟年轻,面对声色俱厉的中年女子,他还没开口脸上已经是冷汗津津,但嘴里依然据理力争地道:
“你别胡说!我们仁济堂看病开药全都遵守公家相关法令,治病所用药材全都经过相关部门的仔细审核,绝不可能出现治死人的情况!”
“不可能?”
中年女子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你看看我父亲,他就躺在这里!”
“他昨天因为头疼来你们医馆做了针灸,然后带了三剂药回去,才吃了一剂,人就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敢跟我说不可能?”
“大家都来评评理,这鬼医馆治死人,还想赖!”
她说着拿出两剂药和一张药方,在围观者面前晃悠,脸上满是悲愤的神情。
众人受他情绪感染,也纷纷对仁济堂的医生指指点点……
“你的药方没问题。”
这时,叶飞忽然越众而出,伸手夺过中年女子手里的药方看了一眼,然后又闻了闻那两剂包在防潮油纸里的中药,认真说道。
“叶先生!”
陈琦平看到叶飞,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叶飞冲他淡淡一笑,举着药方对众人解释道:
“这是治疗头风的‘千金方’,里面共有二十二味药,并无一处疏漏或偏差。”
他语气笃定,众人听了舆情稍稍平息。
“你说是就是吗?”
中年女子大怒,想要夺回叶飞手里的药方,但叶飞手腕一转,堪堪避开了中年女子的手,她当即目光一凌,瞥了担架上的老者一眼,开始继续带节奏:
“大家都来说说看……二十二味药,随便写错一味是不是都有可能闹出人命?”
“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说没错难道就没错了吗?”
“现在我父亲就躺在这里,我要求仁济堂还我一个公道……难道有错?”
“还我公道,还我公道,还我公道……”
她一边蛊惑人心,一边大喊口号,旁边两个年轻人见状当即附和,不少围观者受到三人情绪感染,禁不住窃窃私语道:
“现在人都已经躺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哎……仁济堂原本也算是个挺有担当的好医馆,但现在治死了人也不敢承认,看来真的是不行了。”
“这种私人医馆,就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陈老神医分身乏术,在崇海开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来东海圈钱,这下闹出人命……只怕是要晚节不保喽!”
中年女子见节奏对自己一方有利,眼底流露出一抹得色,口号喊得愈发的响亮!
这时,忽听叶飞吐气开声:
“大家静一静!”
这一声是他用真气含怒而发,一开口便压制住了全场。
众人听了叶飞这一声轻啸俱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叶飞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一开口竟然隐隐然如虎啸龙吟,那股无形的威压可谓摄人心魄。
见众人都闭上了嘴,叶飞缓步走上前,来到担架旁边,蹲下身子:
“我说了这药方没有问题,但人却‘死’了,由此推论,这就该是人的问题了!”
他说着伸手去探老者的鼻息,中年女子见状大惊,连忙抓住他的手道:
“你想对我父亲干什么?”
叶飞看她一眼,语气淡淡:
“我只想确认一下这人是不是如你所说……真的死了。”
“废话!”
中年女子目光闪烁一下,当即厉声道:
“我父亲躺在这里十几分钟了,如果不是真的逝世,胸腔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起伏?”
“你要是敢对他的遗体不敬,我就跟你拼命!”
她说得声泪俱下,俨然一副誓死守护父亲遗体的苦命女子形象,这情景牵动了不少围观者的衷肠,他们纷纷为女子声援道:
“这年轻人也太乱来了,竟敢怀疑到死者身上去了……”
“依我看,仁济堂的这剂药八成有问题,否则人家怎么可能把死去的父亲抬到医馆来讨要说法?”
“哎,死者为大……这事情看来是说不清楚了,还是交给巡捕吧,大家走法律程序,该赔的赔,该关张的关张!”
眼看着节奏又要起来,陈琦平吓得脸色有些苍白,禁不住下意识地劝道:
“叶先生,要不咱们还是别砰那老先生的遗体了吧……”
叶飞没有理会众人的聒噪,只是扫了中年女子一眼:
“你口口声声说你父亲已经死了,可有正规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
中年女子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但旋即把脸一板:
“我父亲今天早上吃了这劳什子药就没了气息,我立刻就把他拉到这里来了,时……时间紧迫,我暂时还没有去医院开证明。”
一个人是生是死,本来就是一件肉眼都能轻易分辨的事情,叶飞突然这么说,在外人看来简直有些莫名其妙,但叶飞却没有理会,只冷哼一声:
“区区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说罢,他一指点在老者的心口上,同时手抚过他脑后,中年女子看到这一幕当即大惊,然而没等她扑上去阻止,只见担架上的老者忽然睁开双眼,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围观众人看到这一幕,瞬间全部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