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街道路口,原医心堂旧址门前,此刻正围着一群男男女女。
叶飞和爱丽丝二人走上前去,只见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蹲坐在一张藤编的小马扎上,身穿黑布宽袖大褂,头戴黑色折边布帽,面白无须。
他身旁摆着一个竹篾背篓,背篓里满满当当地放着一些草药和几个布包,从布包鼓起的棱角不难看出,布包里装着不少瓶瓶罐罐。
此时他对面的小马扎上正坐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一只腿正握在那布衣男子的手上,显然那布衣男子正在给青年男子检查着小腿上的那几个脓包……
检查的过程持续了十几秒钟,随后布衣男子默默点了点头,将左手放在那几个脓包之上,紧接着一抖衣袖,不一会儿,一个肉色的、圆滚滚的脑袋便从他宽大的袖袍里露了出来……
随着那只大虫的出现,人群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只见那大虫探了探脑袋,旋即一头扎向那几个脓包,撩动着细牙磕开脓包的表面,吸吮起里面的脓液,整个过程无声而迅速,不一会儿,几个脓包相继干瘪下去,显然里面的脓液都已经被那大虫吸干。
“舒服了……”
青年男子轻出了口气。
布衣男子见状袖子又是一抖,那大虫便在他袖中隐没。
他随手从竹篾背篓里取出一个花纹极具民族特色的小瓷瓶,倾出一些药粉到事先准备好的油纸上,用明显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对青年男子道:
“患处不要沾水,每晚睡前涂上这个药粉,三日后便可痊愈!”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青年男子连忙接过药粉,并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恭敬递上,连声称谢。
他已经围观布衣男子有一段时间了,起初看到布衣男子袖中又是虫又是蛇的……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可接连上来了好几个人都被布衣男子治好了,他便大着胆子上前,结果没想到布衣男子的手段竟然真的如此神奇,一出手就把困扰了他好几个月的脓包给治好了!
“It'sAmazing!”
叶飞身后的爱丽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叹道:
“叶,你看到了吗?那人竟然在用一种不知名的虫子给人治病!”
叶飞闻言淡淡一笑:
“这人是苗医!那大虫也不是什么‘不知名的虫子’,它叫大头蛊,这种蛊虫是由人工培育的,对治疗脓肿和毒包有奇效!”
“苗医?”
爱丽丝当即眼前一亮,这人也是医生吗?
叶飞点点头:
“没错,苗医是中医体系里的一个分支,发展至今已有数千年历史,他们的医术源于苗族同胞们在山里长期生产与生活中对抗自然疾病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作为中医体系里相对名气较大的一个分支,苗医以内病外治的医疗手段为世人所熟知,同时他们对四时变化作用人体产生的影响和病症有一套独到的见解,临床诊疗手段也具有浓厚的民族特征!”
爱丽丝听了这话禁不住连连点头,由衷地叹道:
“没想到中医的知识竟然如此博大,华国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叶飞听到她这声感叹洒然一笑,淡淡地补充道:
“这其实说起来也不算什么……”
“须知我泱泱大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中医体系里除了苗医,还有壮医、瑶医、藏医等等,五十六个民族同胞勤劳智慧,因地制宜,各自都对丰富中医体系和内容做出了卓越贡献!”
爱丽丝闻言默默地低下了头:
“看来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啊……”
话音未落,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扶着一位老者上前,急声道:
“神医,救命啊!求求您给我爸看看吧……”
“他今天出门时还好好地,不知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家里人说要带他去正规医院看,可像他这样的急症,等挂号检查……只怕病情都给耽误了,麻烦您赶紧给看看吧。”
他正说着话,身后的家里人也已经赶上来了,几名女眷话还没说,已经开始抹眼泪。
“别慌。”
布衣男子起身,上前探了探老者的额头,然后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最后俯身在他胸口听了听,旋即来到背篓前,取出一个白色的空瓷瓶,然后右手一抖,袖中忽然探出一个吐着信子的脑袋……
“哎呀,是蛇!”
爱丽丝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围观众人也是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那布衣男子熟练地抓住蛇头,然后将它的嘴磕到瓷瓶上,不一会儿,两滴乳白色的毒液便从蛇牙上分泌出来。
布衣男子见状松手,那蛇立即便将脑袋缩了回去,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在背篓里翻找了几味草药,用药碾子细细碾开,然后倾入瓷瓶中,最后加入清水摇匀,回到中年男子身前,抬手掐开老者的嘴,一股脑地将瓷瓶中混着蛇毒的药液喂下去……整套动作一气呵
成。
药液喂下去不过十秒钟,老者忽然眼皮滚动,紧接着便悠悠地醒来,看着人群和眼前的家人,他脸上满是疑惑道:
“咦……我这是在哪里啊?”
“爸!你醒了!”
中年男子见状大喜,旁边的家人在一愣之后也是喜极而泣。
“天呐,这医术简直神了!”
“这可真是神医啊,竟然这么简单就把病给治好了!”
“我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人群议论纷纷,也有个别人等出言质疑,但很快便被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压了下去。
“叶,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爱丽丝满心疑惑,一双美眸望着叶飞,只听叶飞淡淡道:
“他袖中的……是自己豢养的银环蛇,这蛇的毒液对治疗老人中风和疏通心脑血管有奇效。”
“以毒入药在中医临床诊疗中是常见现象,其中包括不少常用药,比如雷公藤、草乌、巴豆、夹竹桃等都有微毒,而砒霜、水银、斑蝥、生半夏等则有剧毒。”
“按照中医用药理论,‘毒’也是‘药’的一种,只要控制好剂量并辅以其他药材,便能达到‘以毒攻毒’、‘以毒治病’的目的。”
爱丽丝闻言连连点头。
这时,一名在旁边看了很久的大妈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走上前,望着布衣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家娃儿最近几天每到夜里便哭闹,跑了好几天医院,做了好多检查都说没病,不知……您能治吗?”
布衣男子看了大妈身旁留着西瓜头的小男孩一眼,只见那小男孩神情阴郁,眼白有些浑浊,他淡淡一笑:
“当然可以!”
说罢,他让大妈牵着孩子在小马扎上坐下,伸手要去拉那小男孩的手,小男孩似乎对布衣男子那宽大的袖子有些害怕,见状下意识地闪躲,旁边的大妈当即一瞪眼,掰着他的手伸过去……
布衣男子左手握住小男孩的手,右手伸出食指,露出他那黄得发黑的指甲,在小男孩掌中划动……
叶飞起初没太在意,待看到布衣男子指尖忽然冒出的黑气,当即目光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