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么些微薄盘缠却也不够日子始终没有进项,一个春秋过去,终于将身上盘缠花得所剩无几。
到最后,王玉燕便开始将身上的首饰变卖来、变卖去,起初尚且还能够住在玉清城中,然而很快便从玉清城搬进某处村庄,最后村庄里面也实在住不下,只得是住在这山中。
倒也当真是苦了王玉燕,整日里跟着楚沉粗茶淡饭不说,反倒是还没个指望。
王玉燕此人虽然斗大的字不识得一个,然而先前却也听说书人念叨起过,这《水浒传》亦或者是《金瓶梅》都是千古未有之奇才写下。
绝非是寻常的泛泛之辈所能够达到,楚沉这人憋出来的东西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管怎么看,那可也都太小儿科。
王玉燕眼见日子这么过下去定然不成,于是便三番两次与楚沉好说歹说,可楚沉却始终都充耳不闻。
全然不将王玉燕的种种提议放在心上,整日里该怎样便是怎样,从未曾将已然认定了的事情做出改变。
如此这般,一路时至今日,王玉燕终于感到此生无望。
此时外面大雪漫天,根本就没有丝毫会停下的意思。
赵瑞和慕容春雨两个人亲耳听着王玉燕将这些事情讲述完毕,赵瑞不禁是心生感慨。
心想:这王玉燕原本看见楚沉这人风流倜傥,算是个人物,以为苍天照拂,给了自己一个如意郎君,却又怎生想到,自己不仅仅是没有熬得出来,反倒是彻底深陷泥潭。
若然说旁人将她推进火坑,那未免有些太过可笑,无中生有之事。
纯粹是她自作自受。
还真是没有想到,这年头的出版业便已如此发达,百姓们茶余饭后都拿着小说作为消遣。
若然并非如此,这水浒传和金瓶梅压根也不可能销量猛增,令著书之人赚得盆满钵满。
此时赵瑞回过神来,眼见楚沉仍旧坐在书桌前,但上半身已然彻底倒了下去。
楚沉他整个人趴在桌上,手中紧握毛笔,在纸上健笔如飞。
赵瑞快步走了过去,定睛观看一番。
只见这楚沉所写的小说作品倒也并非是没法子看。
“他的刀是冷的,他的人是冷的,他四周万物全部都是冷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可能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
“张大和王二两个人一路从东边快跑走来,他们两个人手中的长剑实在是天冷了,周遭的百姓们看在眼里就觉得冷得不行。”
赵瑞站在楚沉身旁,将楚沉所写下的这部小说原文不动的念诵了出来。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赵瑞紧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个……你这个想超越《水浒传》?”
楚沉问道:“怎么不行?”
赵瑞委实不知道楚沉这人到底是做着什么春秋大梦,虽然说三本奇书并非是没法子超越,可也没听说哪一本是这么水的啊。
赵瑞眼见那哭丧着个脸的王玉燕,实在于心不忍,于是便对楚沉说道:“你介意不介意我将你这文章改上一改?”
楚沉一愣,问道:“改?你要怎样改?”
赵瑞连拉带拽的将楚沉搀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手中紧握毛笔,开始在楚沉所写的那一行下面健笔如飞起来。
赵瑞一面改,一面念诵出来:“他和他的刀如出一辙,都是冷得刺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此时雪已下得愈发大了,天色即将全黑。”
“柳树林外,张大和王二二人一路从东边快步跑来,二人手中长剑寒芒抖擞,着实是冷得痛彻心扉,周遭的百姓们看在眼里,都觉得寒冷刺骨!”
由于楚沉就只是写了这么两行,所以赵瑞就仅仅只是改了这么点。
当赵瑞抬起头来时,眼见慕容春雨和王玉燕两个人都已经凑了过来。
二女站在书桌前,聚精凝神的看着赵瑞在楚沉所写的下面修改出来的。
慕容春雨急声问道:“看不出来啊相公,原来你还有文章之才?”
赵瑞只是摇头笑笑。
转头只见王玉燕和楚沉夫妇二人瞠目结舌,尤其是楚沉,大概是精神受到了严重打击,一时间竟是站在原地前后左右来回摇晃不止。
他实在是想不到,原来这世间竟有此等能人。
随随便便这么一番更改,立时便将自己冥思苦想所写出的那些垃圾化腐朽为神奇,这还混个屁!
倘若再这么下去,别说写小说了,自己就即便是给人家抄书似乎都显得过于认不清现实!
王玉燕脸上的神情相当震惊,看着赵瑞认真说道:“你可真是有两把刷子,我这废物相公写的东西如果是给三岁小孩看的,那您写的这个,简直是秒杀那三本奇书啊!”
赵瑞缓缓站起身来,摇头笑道:“我无心无意搞这种东西,但是如果我想,一定能够有一番建树。”
慕容春雨不禁是向赵瑞投来崇拜的目光。
楚沉当下也已不
知道该如何是好,实在是再也下不来台,只好是闷着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此时天色已然向晚,满天飞雪永无止境,相信一夜过后玉清城方圆三十里之内就将全部都变成一片雪国。
当晚吃饭时,王玉燕将家中仅有的一点肉和鱼都拿了出来,一通悉心烹饪,用以犒劳赵瑞和慕容春雨两个人。
写了整整一日尚且还没有憋出来二百个字的楚沉坐在饭桌前,低着头,闷闷不乐。
王玉燕行动快速的为赵瑞和慕容春雨两个人盛饭,连连摇头叹息,说道:“实在是让你们两个见笑了,这楚沉去年时候根本也不是这样,可能也确实是经过这一年以来,压力太大了些,受的挫折也太多了些。”
王玉燕坐下之后,极是不满的看着楚沉。
楚沉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
赵瑞正要说话,只见王玉燕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正襟危坐,说道:“楚沉,现在当着两位客官的面,我可要把话给你好好说清楚了。”
“倘若你不听,明日一大清早你必然再也见不到我,一辈子都是再也见不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