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士兵眼见鲜于洪山打了这个手势,立时明白过来,于是便纷纷松手,任由着鲜于邵华趴在了地上。
鲜于邵华望着鲜于洪山踢过来的这把匕首,怔怔发呆。
虽然他打从心底不想承认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这个平民百姓常玉坤,如果是想要让他杀了他,似乎也只是这一刀之间的事情。
可当他真的面临要用这把匕首将常玉坤的性命取下之时,还是犹豫。
很是简单,毕竟血浓于水。
鲜于邵华到底多么狠毒才能够将自己的生身之父亲手杀死?
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才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犹豫不止。
王妃温召兰冲着鲜于邵华一再摇头,连连说着:“不可,决计不可。”
鲜于邵华狠了狠心,一把就将那把匕首拿了起来,快速站起身来,一路朝着常玉坤狂奔而去。
常玉坤虽然已是穷途末路,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真是恶斗一场,常玉坤却也丝毫不虚鲜于邵华。
可是鲜于邵华却分明看见常玉坤面露一丝笑意,常玉坤眼睁睁瞧着鲜于邵华手持匕首朝着自己快步走近。
然而,常玉坤却根本就不做丝毫躲闪。
过不多时,鲜于邵华已经走到常玉坤面前。
一把就将手中匕首高高抬起,待得这手起刀落,常玉坤便会命丧当场。
恰在这时,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呼:“爹!爹!”
惊喊之人正是常玉坤的养女,花月如。
常玉坤轻声说道:“爹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常玉坤的这番话轻描淡写,使人听在耳中便如蜻蜓点水一般。
“不要!不要!”
花月如痛哭在当场,“砰”的一声闷响,双膝跪在地上。
此刻常玉坤的性命全系在鲜于邵华这一念之间,鲜于邵华一旦是将手中的匕首插进常玉坤体内。
常玉坤立时便会命丧当场。
所有的人,心都高高的悬着,无论是温召兰也好,玄悲大师也罢,乃至是鲜于洪山。
多年以来,鲜于洪山虽然知道鲜于邵华是温召兰和旁人所生,而且对于温召兰在来到北戎国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早就已经调查水落石出。
鲜于洪山多年以来一直都将鲜于邵华视作己出,却也并非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因为他和温召兰感情摆在这里。
他虽然拥有整个北戎国,甚至就连北戎国的当今天子都要叫他一声伯父,无数的女人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得来。
什么都是他的。
可是温召兰在他眼中却是如此独特的存在。
他不可以没有温召兰,就好像他一旦是失去了温召兰,便等同于失去了一切。
他原本以为温召兰的前夫早就已经死了,哪里又曾想到,今时今日会在玉清城内亲眼看见温召兰的前夫。
而且温召兰的前夫还就躲在床底,这又如何了得?
此时,他沉声一叹,紧皱着眉头说道:“杀了他,你只要杀了他,便还是我的儿子。”
“有朝一日百年之后,北戎国的一切全都是你的,我会竭尽所能扶持你上王位,届时你便是北戎国的国王了。”
鲜于洪山看着鲜于邵华,沉声说道。
虽然鲜于邵华此时杀了常玉坤非常简单,不过就只是手起刀落的事,然而鲜于邵华却迟迟不能落刀。
他手中紧握着刀停在半空中,眉头紧锁,犹豫不止。
鲜于洪山毕竟早就已经是过来的人了,对于鲜于邵华心中的想法其实非常清楚。
而且他也能够体谅鲜于邵华,毕竟无论如何瘫躺在地上的这个常玉坤都是鲜于邵华的亲生父亲。
正所谓血浓于水。
但是,鲜于洪山必须亲眼看着鲜于邵华将常玉坤杀死。
否则,他将永无宁日。
这么多年以来,鲜于洪山含辛茹苦地将鲜于邵华养大成人,现在的鲜于邵华已经长大了,他什么事情都懂。
如果让鲜于邵华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被自己所杀,那么,之后鲜于邵华在北戎国究竟会搅动出一番何等的轰动,可想而知。
鲜于洪山眉头紧锁,无论如何都一定要鲜于邵华将常玉坤杀了。
“杀了吧,也就算是这些年以来我愧对你们娘儿俩。”
常玉坤的表情很是镇定,似乎压根就没有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鲜于邵华紧握着匕首的手已经开始在半空中颤抖起来。
耳听着常玉坤一字一顿的说:“杀了我,拿我的性命去换大好前程,这是一件好事。”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死有重于泰山,又有轻如鸿毛。”
“现在如果你能够杀了我,对你而言那是百利而无一害,动手吧,你如果再不动手,那可就……”
常玉坤一心一意的想要让鲜于邵华杀了自己,鲜于邵华听着他
滔滔不绝,一时间当真崩溃在当场,一把就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快步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众人听着鲜于邵华的惊声呐喊,都是愣在当场。
常玉坤缓缓转头看向鲜于洪山,紧皱着眉头说道:“我没有不让他杀我。”
鲜于洪山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赵瑞和玄悲大师都皱了皱眉头,快速转过头去,眼见一路不停向外跑去的鲜于邵华痛哭不已。
花月如眼见鲜于邵华跑了出去,于是便快速迈开大步,跟随着鲜于邵华一路向外跑去。
院内虽然青天白日,万里无云,然而鲜于邵华心底却蒙着厚厚的一层阴霾。
他一路跑到外面,他跑到哪里,花月如便追赶到哪里。
他从临时居所的院门里一跃而出,飞身瘫躺在地上,用力握紧双拳,连连捶地。
哭的他泪如雨下,浑身颤抖。
花月如此时也是一跃而出,用力将他搀扶起身,急声说道:“你不要这样,你要振作起来!”
鲜于邵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依偎在花月如怀里,泪如雨下。
花月如沉声一叹,说道:“这是一件小事情,你要想开一些。”
那声音仿佛像是从鲜于邵华的牙缝里面挤出来一般:“我……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