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老管家半推半就,被韩永康一行人逼迫着,将他们领到了被烧毁掉的院子。
院子倒是没事儿,就是主房早已烧的不堪入目。
站在院内的沈景泽,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由于鬼萨的到来,他们二人合力用秘法勘查,已然发现了藏匿在周围监视的人有三批。
这三批人分别来自于北玄王府,皇宫,以及长公主府。
甚至先前在沈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老人吴妈妈,竟然都被唐承鸿收买了。
若搁置从前,沈景泽必然会派人全力诛杀吴妈妈那样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如今,那种微不足道的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沈景泽,还我儿命来。”
韩永康话说出口时,手中挥舞着鞭子直直的朝着沈景泽而去。
沈景泽也不在藏着自己会武功的事情,轻而易举躲了过去。
“好你个老狐狸,当真是在自己府中无所顾忌,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是吧?”
韩永康又甩出了一鞭子,同样没有伤到沈景泽。
但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暗中人看到的。
作为北玄王府正统嫡系的传承人,他虽然并不是很聪慧,但有些弯弯道道早已察觉,他是心甘情愿被嘉启帝利用的。
“玄王爷,你我两府本是姻亲,如今发生了这种意外,老夫深感痛惜。”
沈景泽装模作样的说着场面话,但韩永康手中的鞭子不停,大有一副与之玉石俱焚的架势。
“玄王爷,你若不速速住手,就别怪老夫不留情面,待我出手让你冷静之后,你我一同进宫面圣,请皇上为咱们主持公道。”
沈景泽这话一出,韩永康不得不收了手中的鞭子。
他清楚自己的实力,绝非是沈景泽的对手。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候,京兆府尹姚大人带着一批官差以及仵作来了。
“沈大人,玄王爷。”
姚大人先是冲两人打了个招呼,而后才道明来意。
“圣上听闻他赐婚的一对佳偶,不幸命丧于火海,心里很是难过,特命下官前来查看。”
“姚大人请自便吧。”
沈景泽并未阻拦,韩永康也没有出声,两人眼神暗暗较量片刻,随即错开了目光。
“哼!真当本王怕了你不成?”
“老东西,本王好好的一个女儿才嫁进你府中不过数日,人突然就这么没了,她才十六岁,本王必要倾尽全力让你付出代价。”
韩永康的声音很大,其中饱含着明显的痛苦。
但他从进府之后,虽然一直嚷嚷着要为韩柔萱讨回公道,却始终没有询问韩柔萱的尸身在何处?
其实有关韩柔萱葬身火海的事情,他在天不亮的时候便知晓了。
但还是撑着悲痛去上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沈府兴师问罪。
直到沈府下人前去北玄王府报丧,他才带着人声势浩荡的杀了过来。
“玄王爷你的爱女之心,老夫能理解,老夫与你同样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川儿他是老夫唯一的儿子,他今年也才十七岁啊!”
“谁也不想发生这种意外,两个孩子的性格你我都清楚。”
沈景泽边说边老泪纵横,颤抖的手指向了一旁的老管家。
“你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玄王爷如实汇报。”
管家只得硬着头皮,将沈景泽交代的事情,一字不落复述给韩永康听。
听完,韩永康冷笑连连。
姚大人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明明晴空万里,他却浑身布满了寒意。
韩永康笑到泪流满面才停下,而后恨声骂道:“呸!什么玩意儿。”
“你们沈府的恬不知耻,当真刷新了本王的眼界,这般明目张胆将脏水泼到一个已然死掉的人身上,真是好大的脸呀!”
闻言,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玄王爷,老奴所言千真万确。”
“确确实实是郡主拿了两坛好酒,与我们家少爷共饮,说什么要解除两人之间的误会,所有的下人都不得近身伺候打扰他们。”
“是老奴疏忽,未能及时察觉出郡主此举真正的目的,这才酿成了大祸。”
老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依旧坚定自己的说法,因为他深知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了。
而在他说完后,沈景泽又吩咐人将韩柔萱陪嫁的人带了过来。
“玄王爷,这些都是你们北玄王府出来的,他们的身契皆在郡主手中,你不妨再好好问问他们。”
沈景泽说着又哭了。
若不知他真面目的人,还真会以为他有多么的在乎沈砚川呢。
韩永康明知老狐狸是在做戏,他也只能被动的配合,当即伸手指向了韩柔萱贴身伺候的丫鬟。
“你,滚过来,跟本王好好
汇报郡主这几日的情况,若有一个字不实,本王立即将你发卖了。”
丫鬟当即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回禀王爷,郡主她……”
半刻钟后。
丫鬟把该交代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一遍,而韩永康的脸色却阴沉的难看。
这丫鬟不怕自己将她发卖了,看来是沈景泽用了更加强硬的手段。
例如说是下毒。
但看似说的没有破绽,实际上最大致命的破绽就是,韩柔萱那样骄傲性子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自甘放下身份,这么快就和沈砚川冰释前嫌呢?
“玄王爷,姚大人,你们二位可都亲耳听清楚了,我儿和郡主之死真的是意外。”
“两人年轻气盛,又正值新婚燕尔,贪杯醉酒很正常,只是一不小心打翻了火烛燃起了大火,府中伺候的下人没能及时察觉,的确是他们的失职。”
“但逢雷雨突降,恍如那一夜,满府下人睡得极沉,这才最终酿成了悲剧。”
沈景泽说的理所当然,他不惜牵扯出君辰谦被雷劈死之时,满城人昏睡的异样。
他丝毫不担心,这件事情会牵连到自身。
韩柔萱的陪嫁婆子们纷纷被喂了毒药,他们为了活命,只能听命于自己的吩咐。
而韩永康早就猜到了这一层。
站在边上的姚大人摸了摸鼻子,并没有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
就在这时仵作从里面走了出来。
“回禀大人,两人生前的确是喝了酒,不过烧的面目全非,属下只能确认是一男一女。”
仵作并没有说出全部的验尸结果。
这也是姚大人在进来之前提前交代过的。
当两具被烧焦的尸体抬到沈景泽和韩永康跟前时。
两人倒是极为默契,同时蹲下了身子,拉着焦尸放声大哭。
两人的这一举动,无疑彻底证实了两名焦尸的身份。
姚大人心底不由的升起了一股崇拜之意。
他的皇上果然料事如神,竟然真的猜到了这两只老狐狸的用意。
很明显两人都不想让各自的孩子活着。
并不知深情的姚大人,对此感到十分费解。
沈砚川作为沈景泽唯一的儿子,他怎么舍得让他死呢?
而同样韩柔萱作为韩永康的爱女,观看其陪嫁的厚重嫁妆,可见对其的宠爱,他同样怎会忍心她如此大好年华丧了命呢?
忽然,姚大人脑中灵光一现。
圣上在为两人赐婚时,韩永康百般不愿,而后在成亲当天,沈砚川被传出了那样的丑闻,引得两位新人大打出手,沈老太太被气的血溅喜堂……
若照这么看来,沈景泽和韩永康之间是达成了协议,他们借着所谓的大火,为两个孩子使了一出金蝉脱壳之计,以来逃避抗旨不尊的罪责。
“萱儿,我的儿啊!”
“你怎么就这样狠心舍得离开了爹娘,往后漫漫岁月,你让爹娘如何度过呀!”
韩永康抓上韩柔萱并未完全被烧毁的左手,那手上还戴着王妃送的镯子。
他目光盯定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儿,心里思绪万千。
萱儿,莫要怪父王心狠。
这一辈子你我父女缘浅,若有来世,咱们再续父女之缘,父王定会加倍弥补你。
韩永康的泪水是真的,毕竟韩柔萱是他真心实意从小疼到大的孩子。
原来,先前大婚当日,有关沈砚川与乞丐厮混的画纸,皆是他提前派人安排的。
此举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当众引起韩柔萱和沈砚川的不和。
这件事情是为了铺垫,一个月后,韩柔萱莫名其妙暴毙致死的缘由。
从赐婚一事无法转圜后,韩永康就做好了舍弃韩柔萱的准备。
为了来日沈景泽之事爆发出来不连累到北玄王府,韩柔萱必须要死在沈府。
所以在出嫁前,他便命人偷偷往韩柔萱食物里掺了药,接连服用了三日,那药会让韩柔萱性情逐渐暴躁,最终暴毙于梦中,且还查不出来死于药物。
“川儿啊!是爹爹没能保护好你。”
“沈家的列祖列宗,我沈景泽是罪人,是我没用,没能为沈府留下延续香火的血脉…”
沈景泽哭嚎的声音,听得姚大人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这两人的演技都太好了,他自叹不如。
沈景泽边哭边在心里笑。
韩永康啊!韩永康,你终究是棋差一招。
原来,在韩柔萱死后,鬼萨利用特殊的方法,查探出她身上的异样了。
于是,沈景泽便识破了韩永康的计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舍弃沈砚川这个儿子,让韩永康无法借着韩柔萱之死,滋生事端。
“老爷,玄王爷,是老奴有罪,老奴罪孽深重,间接害了两位主子丢了性命,老奴以无颜再存活世上,便用这条老命去地下向他们忏悔吧。”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