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萧媚儿走的两只腿都快要断了,终于走到了贤王府的正门。
这两日的牢狱之灾,加上提心吊胆以及武功被废,让萧媚儿看着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当她看到贤王府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疲惫的面容露出了一丝浅笑。
至于不远处树荫下停着的那辆普通马车,被她自动忽略了。
然而,这份高兴也仅仅维持了片刻。
在萧媚儿看到管家恭送身着宫装的老太监时,快速藏身在了石狮子的后面。
宫里的人怎么会突然来了贤王府呢?
而走在最前面的老太监,早就看到了她的存在,故意大声道:“你们两人日后若在跑到贤王府面前喧哗,就按抗旨罪论处。”
萧媚儿偷偷看过去,便瞧见在老太监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宫里的侍卫,貌似架着两名少年。
而这两名少年,正是自己的儿子君昊霖和君昊霄。
这是怎么回事儿?
萧媚儿十分不解,但不明白状况的她,根本不敢靠近。
“还不快滚,有多远滚多远。”
两人被粗鲁的丢到了地上,老太监立即便坐上马车,带着一众侍卫扬长而去。
君昊霖两兄弟惆怅的瘫坐在地上,目光直直望着贤王府厚重的大门被无情关上。
待到这群人彻底走远后,萧媚儿这才敢现身。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被赶出来了?”
“是不是娘不在的这几日,你们为了救我闯出了祸事儿?”
萧媚儿的自以为是,让两个儿子同时厌恶至极。
“您这倒打一耙的本领,可真是让人望而生叹。”
君昊霖语气阴阳怪调,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很显然,他丝毫不在意萧媚儿那苍老的容颜,是遭遇了怎样的磨难。
“就是,我们两个能闯出什么祸事来,倒是您惹是生非,连累了旁人还不自知,一把年纪还装出这副无辜的丑样子,真的很让人倒胃口。”
君昊霄接着补刀。
两人浑然不在意萧媚儿会不会被这些话伤到,心里对她只有怨气。
若非是她与人在华恩寺干出了那种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兄弟二人何至于跟着声名扫地。
“你,你们怎能用这种态度跟娘说话?”
萧媚儿顿觉心中一片悲凉。
这两个孩子明明平时不是这样的呀?
为何不过才几日不见,他们就变得这般陌生了呢?
见两人鼻孔朝天对着自己,萧媚儿立即变了脸。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声音加重了几分,眼里也萌现了浓浓的冷意。
这时,两兄弟突然想起自己的这个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当即认怂。
“娘,你别怪我们方才语气不好。”
“你是不知道,在你没回来之前,我们兄弟二人在那个老阉狗面前受了多大的气。”
君昊霖想到一个老太监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的模样,以及毫不遮掩的奚落和嘲讽,他心里的火气是压也压不住。
本就心烦的萧媚儿,见两人完全说不到正点子上去,扬手狠狠各赏了两人一巴掌。
她虽然被废了内功,但是多年习武,她手上的力气比寻常人大上了许多。
这两巴掌直接打的两兄弟晕头转向,为了避免吃更多的苦头,两人强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一左一右将萧媚儿架到了树荫处。
“娘,刚才那老阉狗过来传旨,说您在佛门圣地与人厮混,品行不端,不适合继续借住在贤王府了,为了避免教坏君乐宁那丫头,以及影响了贤王府的名声,便把咱们母子三人扫地出门了。”
萧媚儿万万没想到,宫里过问这件事情。
“那君乐宁她就没有说什么吗?”
萧媚儿不死心,她还对君乐宁抱有幻想。
那丫头可是被自己哄得团团转,每每自己假装生病,可劲的折腾使唤她,那个对待外人任性蛮横的小丫头,在自己面前乖顺的像只猫一样。
两人之间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这十多年来培养的感情,她不信君乐宁那个缺爱的丫头,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扫地出门。
“唉!快别提那个病秧子了,她许是在华恩寺那简陋的地方待了几日,又恰巧在回来的时候赶上了大雨,不中用的身子感染了风寒,人病的不省人事,至今还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呢。”
“那个病秧子,真是关键时刻不顶用,若她还清醒着,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随意撒撒娇,圣旨不是说收回就收回了吗?”
两兄弟浑然不在意君乐宁的身体情况,自私自利的嘴脸相当丑恶。
而他们却不知,与之相隔一墙之内的君乐宁,将母子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皇后安排的贴身女官,静静陪在她身边。
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小郡主也到了该独立的时候。
贤王爷不着调,往后这偌大的王府,还需要君乐宁这个郡主撑起门面。
而嘉启帝也是真心疼爱他这个侄女的,自始至终不让她露面,谎称得了病,其实是在保护她呢。
而萧媚儿听到两个儿子的话后,心下稍安。
“原来乐宁竟然生病了,难怪,她没有出面去救我。”
“不行,乐宁病了更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贤王府,我要亲自照顾着她。”
萧媚儿如意算盘打的很溜。
她在心中盘算着,借着照顾君乐宁的名头先混进贤王府,待到君乐宁康复后,得知自己被圣上下令扫地出门,自然是不乐意的。
这么一来……
萧媚儿的想法很美好,结果母子三人前门和后门挨个敲了个遍,来回辗转三四回。
里面的门房透过门缝看到是他们,连句话都没有。
“娘,这下可怎么办。”
君昊霖口渴的不行,他们两兄弟被轰出来的时候,像是牢房里的囚犯一样,浑身被检查了个遍。
一样东西都没拿,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身无分文。
而萧媚儿刚从大牢里出来,身上穿的还是郭林凡的那件衣服,她更没有银子了。
“走吧,咱们先去乐宁名下的客栈住下,稍作歇息再做打算吧。”
萧媚儿本以为君乐宁母妃留给她的那些产业,平素都是自己在过问,与那些掌柜的和伙计的都相熟,必然能被好生款待。
未曾想,嘉启帝过于鸡贼,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
而嘉启帝之所以将事情做绝,此举是在为自己的五皇子出气,同样他也不会对敌国的奸细心慈手软。
大热天的,母子三人顶着大太阳,跑了客栈,跑了酒楼,就连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也没放过,愣是没一处愿意收留他们母子三人。
“娘,这可怎么办呀?”
“儿子实在走不动了。”
“我肚子饿的厉害,身上没劲儿了。”
“您看看,您惹出来的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呀。”
两兄弟不由的再次抱怨出声,他们自幼锦衣玉食,何曾如现在这般活受罪,连一顿饭都吃不上。
而同样疲惫不堪的萧媚儿也没了精力跟他们计较。
什么狗屁的仁君,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派,简直和小人无异。
萧媚儿在心里痛骂嘉启帝冷血无情。
然而,这却不能改变事实。
母子三人就这样找了一处树荫处,熬到了晚上。
“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接应呢?”
萧媚儿本以为自己带着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城中走了半圈,沈景泽必然能察觉,夜间肯定会派人妥善安排他们母子三人。
再或者,郑琰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也会出面安置。
结果等来等去,始终不见个人影。
夜幕降临时,萧媚儿冒险去了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