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在沈绾绾写一张,沈老太太看一张的情况下,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谨慎的沈老太太,顺手将纸丢进了薰炉之中烧掉。
“好了,你也莫要自己吓自己了,叶妈妈的儿子今日已经将她领了回去,我吩咐他将人埋的远远的。
过两日,娘亲自去华恩寺替你求几张辟邪的符挂于床头,这样你总能安心了吧。”
沈老太太柔声安慰了几句,沈绾绾心下好受了些。
“这件事情说来说去,还是你做错了,胆敢背着娘阳奉阴违,谁让你虐待那孩子的?
娘知道你心中不喜她,不过一个奶娃娃而已,随便给口吃的养活着不就成了,左右一个孩子费不了几个银子。
这唐府有的是钱,你身边跟着成群的丫鬟老妈子,又不用你亲自带着,你咋就这么任性妄为呢?”
沈老太太说着说着,便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怒气。
“罢了,眼下既然被禁足了,你顶着这样一张脸就好好待在房里养伤,别再出去晃悠瞎折腾了。
等过些日子,脸上的伤养好了,派人将鸿儿请过来,你主动服个软认错,将男人牢牢的捏在手心里,重新拿回掌家之权。”
面对沈老太太的强势,沈绾绾不情愿的点头应下。
见状,沈老太太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至于唐甜甜那孩子,待你办完这两件事儿后,将人接回来养在跟前儿,对她有点耐心,日后这枚棋子留着说不定大有用处。”
什么?
接回唐甜甜那个小贱种。
沈绾绾内心非常不愿。
这一切的事情,若非是唐甜甜咬掉了叶妈妈的乳头引起,后面的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如今,府里的老太太和唐承鸿已经知晓她受虐待之事,将人接回来当个祖宗一样伺候,沈绾绾无法接受。
沈绾绾心中不痛快,果断摇头拒绝了,她提起笔刚写了两个字,就被沈老太太粗鲁的夺走,丢进了熏香炉中。
在沈绾绾讶然中,沈老夫人反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蠢货,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那件事情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儿都不许往外透露。”
沈绾绾被扇的有些懵,侧歪着头,眼底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绾绾,别怪娘动手打你,日后你就会明白娘的用心良苦,我的好女儿,你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沈老太太有些难过,同时觉得下手重了,她动作轻柔摸上了沈绾绾红肿的脸颊。
“有些事情不是娘非要瞒着你,总之日后你会明白的。”
听到沈老太太又是拿同样的话搪塞,沈绾绾赌气没有给出回应。
见沈绾绾这副别扭的模样,沈老太太清楚今日不好再开口跟她提要银子的事了。
“好了,别哭了,哭坏了眼睛,娘会心疼的。你好好养伤,娘先回去,过两日再来看你。”
不等沈老太太走远,沈绾绾便发疯似的从床上跳下来,动手把室内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
沈老太太听到屋内的动静,并没有回头,沉着一张老脸离开了晚霞院。
守竹任凭沈绾绾发泄,在她筋疲力尽后走上前,将人揽在怀中柔声安慰着。
“夫人,守竹会一直都在的。”
脆弱无助的沈绾绾,在此刻将守竹想象成殷怀民,想着想着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腊月十六,天干冷干冷的。
唐承鸿一连几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他查完账后走进了自家名下的酒楼,打算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叶妈妈的儿子——陈涛。
此刻,已经过了用膳的时辰,大堂内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楼上的包间还有些许的客人。
陈涛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店小二正要上前,被唐承鸿用手拦了下来。
唐承鸿抬脚走向陈涛,面色平静。
陈涛疑惑的看向唐承鸿,不知面前的这男人意欲何为?
叶妈妈之死虽然是小丫鬟的报复,可终归是唐承鸿间接造成的。
陈涛心中若说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他清楚两人之间的悬殊,面上掩饰的很好。
“姑爷,您有事儿需要小的代为传话?”
陈涛说出了唯一的可能。
唐承鸿却摇了摇头,一脸苦闷重重叹了口气。
“我正好还没吃饭,你若是不赶时间就一同吃些。”
对于唐承鸿的邀请,陈涛没有立即拒绝,快速在心中思索着。
他比唐承鸿年长几岁,自幼便待在沈府,见过形形色色之人,内心笃定唐承鸿绝对有事儿要说,不方便被外人听到。
“谢姑爷。”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二楼最角落的包厢,位置十分安静。
店小二在唐承鸿的吩咐下,迅速上了一桌子的招牌菜,还
有店里最新出的佳酿。
唐承鸿率先倒满一杯,推到了陈涛面前。
“尝尝,店内新出的酒,劲头特别足,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陈涛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平日里独独最爱美酒,因着是下人的原因,他从未喝过真正的好酒。
浓郁的酒香,争先恐后的钻进鼻孔之中,他喉咙情不自禁的动了动。
他馋这酒香味儿。
陈涛算是酒楼的常客,每隔个三五日,借着外出采买的由头,都会来此处用饭,闻一闻店内酒香的味道。
却舍不得自掏腰包,尝一尝最贵的酒。
此刻,美酒就在眼前,陈涛无法拒绝,他亲眼看着唐承鸿喝完一杯后,满脸陶醉的模样,他再也忍不住了。
“多谢姑爷抬爱,小的却之不恭。”
“请,今日你我相遇,便是有缘,暂且放下主仆之分,你我兄弟把酒言欢。”
唐承鸿又亲自为两人斟满了酒杯,脸上带着明显的自嘲。
酒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
陈涛察觉到唐承鸿内心苦闷,这是在借酒浇愁呢。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一个劲的陪着喝酒。
待几杯热酒下肚后,陈涛渐渐放松了警惕,手搭在唐承鸿的肩膀上跟他称兄道弟。
眼看酒水喝尽,店小二及时又送来了四壶温好的酒。
唐承鸿不耐烦的将人赶了出去,亲自将门从里面拴上,他面色酡红,眼神有些迷离,晃晃悠悠地重新坐了下来。
这副模样,明显是醉了。
“你说,我对她不好吗?”
“我在外辛苦奔波挣钱都给她花,她为何心中就是没有我呢?”
“兄弟,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唐承鸿声音哽咽,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边哭边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