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王上，三殿下进宫了。”

“去了何处？”

“去了兰二公子处，带了几坛醉仙居的梅花酿。”

“梅花酿？这个臭小子……”

“那……属下们要不要阻拦？”

“不必了。孤没有杀了他在乎的人，本来以为他会感激，没想到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进了宫也……。罢了，随他去吧！”

“王上不杀她，她应该心中有数，日后一定会谨守本分！”

“希望如此！”想到李素婉，这个雨歌活着他还能控制，若是死了，恐怕他们父子从此就陌路了。这个小儿子的脾气，他是领教过了。多少年了，李素婉的死还是打在他们心中的结，一直抹不去。

“兰芷兰进了宫可还安分？”

“禀王上，兰二公子倒是没闹过。已经按照王上的意思将芷兰剑还了兰二公子，但他说……，他说想请求王上给他找一个精通剑术的修习师父！”

“修习剑道？也好，总好过那些华而不实、魅惑人的剑舞。”

“请王上明示找个什么级别的人来教他？”

“就龙剑一吧！”

“那可是剑道宗师啊……王上如此看顾兰二公子，兰家先人九泉之下必感激涕零！”

“告诉龙剑一，严厉些，别让他太舒服了，省得还有精力再去招惹……别人。”

“是！”

齐殿来王宫之前，去了沁芳园，屋里的灯是黑的。看来雨歌已经睡下了，不见也好，她的伤需要好好休息。况且，有些话，他现在即使想问，也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去看看芷兰吧，他不在，有时候，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齐殿苦笑了笑。

进了宫，他让人引路，直奔兰芷兰住处而去。此时已晚，去看母后多有不便。父王就算了，反正见了，也不能好好说话，徒生一场气罢了。

兰芷兰坐在窗棱边，反反复复地擦拭着“芷兰剑”，心中若有所思。

那上面早已没了血迹，此时光亮如新，反射着凌凌白光。

“你果然寻回了芷兰剑，先前是我疏忽了！”齐殿看到兰芷兰，勉强挤出来一点笑容。

兰芷兰心头一颤，旋即看到齐殿身后跟着几个人，都抱着酒坛子。

“殿下，这是要……不醉不归？”

“是啊，反正现在我也没本事接你回去，来陪你醉一场，还是能做到的。”

他挥一挥手，跟着的人赶紧向前把酒放下了。

“你们退下吧，都走远一点，本殿下今儿心情不好，谁要是敢鬼鬼祟祟、伸头缩脑地打扰本殿下的兴致，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宫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怒意冲冲的三殿下，平时不发威的人，冷不丁的一次，倒让人觉得十分可怕，都赶紧往外退，离得远远的。

见宫人们都走远了，齐殿敛收怒气，对兰芷兰笑着说：

“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好，芷兰陪殿下。”

齐殿坐下自斟了三杯，都一饮而尽，见兰芷兰看着自己，勉强笑了笑。“都说了陪我，你怎么不喝？来，本殿下亲自给你斟酒！”

齐殿拿过兰芷兰的酒杯替他倒了一杯，兰芷兰也没拦着，他看出齐殿有心事。

“殿下，有什么事儿别闷着，喝的这么急，小心伤身。”

“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想你了，过来陪陪你！”

齐殿笑笑，又自斟自饮起来。

兰芷兰心想这么个喝法，岂不是没几杯就要醉倒在这里了。

伸手按住了酒杯，“是不是与雨歌有关？”

齐殿一怔，笑了笑，随后拿开兰芷兰的手，举杯又一饮而尽。

兰芷兰知道能让齐殿如此神伤的，除了雨歌，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芷兰相信雨歌，我的事不可能是她……”

“我知道。”齐殿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何事让你如此？”

齐殿一阵黯然，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矫情，但有些感受也只能在兰芷兰这里说，“我……我说不清……”

“她中箭受伤，这个时候她需要你，你不应该在这儿！”兰芷兰虽然平素有些嫉妒雨歌深受齐殿的宠爱，但他是个是非分明之人。

“她……真需要我吗？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有事她总是自己扛，哪怕生死一线，她也不愿意向我求救，哪怕一个求救的眼神也好，也好让我知道她还留恋我们这段感情！”齐殿伤情的说着，酒一杯接着一杯。

“殿下，你和她处在不同的位置，有些时候，可能并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为何不能？只要她信我，我可以为她得罪天下人，什么身份地位，什么父子亲情，只要她愿意信我，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对？”

“殿下，您别喝了，你要是醉在这里，芷兰怎么办……”兰芷兰似乎意识到后续的麻烦，可是那个人不管不顾，只管自喝自

说着。

“她以为告诉我父王要杀她，我会陷入两难，我会有所顾忌，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她宁愿让我看她去死，让我痛不欲生，她什么都不说……”

“好吧，你喝吧，喝吧。芷兰总算知道殿下您今天为什么来了。”

兰芷兰眼看着也拦不住，索性把酒壶塞到了齐殿手里。

醉就醉吧，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能借醉酒说说，清醒的时候是难说出口的，说过了，心里的芥蒂消除了，才能继续走下去。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还有你兰芷兰，你自以为潇洒，你不想连累我，你进了宫还能回得来吗？……你们都不想让我两难，你们都那么潇洒，一个潇洒地去死，一个潇洒地离开。我能怎么办？我有选择吗？你们……你们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个选择？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他已经醉了，趴在桌案上，含糊地哭诉着。

“殿下，你们彼此都爱到骨髓里去了，你却要在我面前倾诉，这对我才是真的残忍啊……”

没办法，那些宫人都被齐殿赶走了，这个地方隐秘，平时只有他一人居住，只有一个卧房。他把齐殿扶到唯一的那张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照顾，又听齐殿含糊地说了一句：“如果有选择，下辈子我不要做这个皇子……”

王上寝殿内。

“他们都说了什么？”

“启禀王上，三殿下不让人靠近，听不清说些什么。三殿下喝了很多，醉倒了，兰二公子几乎没喝。殿下……殿下……现睡在了兰二公子处。”

“哐啷”杯盏落地，“无法无天，他是在挑战孤的底线哪！”

侍卫吓得跪倒在地。

“还不快去把他扔回府去……”

“是，王上！”

侍卫飞跑着出去了。这三殿下胆子太大了，这大梁王朝，也就他胆子最大了，不仅在王上眼皮子底下喝酒，还喝醉了，还……，哎呀，大半夜的，这差点让我们掉脑袋。

“这个兰芷兰，他是真以为孤不能杀他吗？真是个祸害……”

“雨歌，倒是没让孤失望。与其让殿儿和兰芷兰鬼混，还不如是她，只要能控制好就好！”

兰芷兰眼睁睁地看着不省人事的齐殿被人裹着被子抬走了。

“殿下啊，殿下，芷兰现在倒是疑惑了，不知道你这是来喝酒倾诉，还是来演戏来了啊！” 一阵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