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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武会

次日清晨,太子醒了,头痛欲裂,昨晚他酒灌得痛快,醉得厉害,脑子并没什么章法。这会儿,他爬了起来,拂了拂床帐,仿佛有些回过味儿来。

太子府的婢女听到主子起床的动静,寝宫门被轻轻推开了,统一着装的婢女鱼贯而入,敛声静气地伺候着。

太子自抑着头痛,面上毫无波澜,任婢女仆从一丝不苟地收拾着自己。最后,他横着双臂,婢女半跪着展平了宽袖的每一个褶皱,这算是妥当了。

按照太子规制,齐珉用了中规中矩的早餐,只是食量很少。

辰时三刻,太子步入清平殿,这是储君参与处理政务的地方。太傅一干人等已候多时,太子一脸正色,违心地说道:“珉昨日贪看古书孤本,今晨起的晚,让老师久等了。”

太傅娓娓道:“太子言重了,这是臣子的本分。不过,太子是储君,肩负大任,当爱惜身体,如无大事,该当亥时休息,不要放纵才是。”

太子道:“是,学生谨记。”

太子上个月刚行了册封礼,朝廷上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太傅有教导监督之责,这是为了匡正储君的言行,防止储君行差踏错,失了储君气度和王室体面。

太傅道:“启禀太子,按照西骆朝惯例,新任储君册封礼后,第一个新年,即要进行一场清谈会或者王室围猎大会。之前,因太子殿下忙于复田劝农之事,所余的时日已经很紧张,最多还有十五日的时间准备。不知,殿下心中属意哪个?”

这确实是西骆国的惯例,是新任储君在册封礼后,公然亮相的第一次盛会。

所谓清谈会是文斗,围猎是武会。二者选其一,代表着新任储君的处事风向。

清谈会是一种文化交流,主要是名流雅士之间的集会。清谈的内容通常涉及老庄哲学和佛教思想,非常考验参与者的才学和口才。地点可以在风景优美的郊外、王宫或者太子府邸举行。时间上不分白天黑夜,类似于辩论或脱口演讲。

当然,若选清谈,储君要亲自上场,虽有幕僚相帮,但自身学识自然也要拿得出手,镇得住场,能否压得住天下名流的唇枪舌剑,这不仅是颜面问题,更是君威是否立得住的关键,其难度一点不低于武会。

王室围猎大会,是武会。以王族猎场为围猎地点,四面合围而猎,又称狩猎、打围。

西骆史笔曾记载君王四季田猎,分别称作春狩、夏苗、秋狝、冬猎。作为礼仪的田猎,尤其是冬季举行的田猎,作为西骆一项重要的盛会被纳入五礼之一的军礼之中,成为西骆习武练兵、精进骑射、振奋士气,且以防常年无战军中人员贪图安逸的一项阅军制度。

围猎是武会,没有热闹的唇舌之战,却是明枪暗箭。每次围猎大会兵分五路,太子自然亲领一队入猎场,其他四队由军中要员或王族世家中,选拔能骑善射者分别带队。太子有亲卫相随,奇禽猛兽,自是不惧;但除了在围猎中要拔得头筹,还要防猎场中暗箭伤人,恐有性命之忧。

说白了,输赢,一场是面子的事儿,一场是里子的事儿。

西骆王朝从来没有废柴储君,清谈和围猎,从小就是必备的课业所涉及的。齐珉从四五岁起,就有了十几位文师傅,和十几位武师傅,亥时睡,卯时起,如无大的节庆日,几乎无一日间断。

文师傅们曾言:时势是创造来的,不是等来的。

武师傅们有训:没有斗狼的胆量,就不要牧羊。

储君,必当是文成武就,当得起一个掌控时势的好手,也当得起杀伐决断的胆识。

太子在太傅喋喋不休地陈词中,兀自神游着。头依然痛得厉害,却不能表露。他自小就是这样披星戴月地一路刻苦过来的,文成武就,不敢当,却是真的尽力了。

他打断了太傅的话:“老师,选围猎吧。”

太傅张着的嘴仿佛无法闭合,以他对太子的了解,一向温和、温润做派的太子,怎么也不像是选武会的储君。虽然西骆史上,选武会的君王是不少,包括当今王上齐岳峰。

可是,一场夺嫡风波,刚刚偃旗息鼓,王室还折了一个三王子,这要是在围猎中出一点差错,这后续的事情都不敢想。

太傅气息在愁绪中顿了几秒,还是谏言道:“殿下,是不是再斟酌斟酌。”

太子道:“刚刚斟酌过了,清谈固然能稳妥些,可这明里暗里的,本太子已经捅了他,罢了他那么些良田,也征了那些个漏税,就让他这么憋着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招,还不如主动给他个机会。这……时势……到底向着谁,围猎过后不就见真章了?能痛痛快快的来一场,无论结果如何,也好过日日头上悬把刀。”

太傅听懂了,这是他教出来的储君。清谈还是武猎,历来都是由储君一人定夺,其他人无

权置喙。

西骆王齐岳峰也不会干预。

西骆历朝历代,对王子教养都是刻薄加放手。饶是到了齐岳峰这三个儿子,齐殿成了个例外,但齐岳峰也秉承了半部西骆教养准则,对齐殿宠而不溺,十四岁就赶出了王宫,分府别住,这府邸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事务,虽有王后监管,却也是鞭长莫及,终是靠自己打理的多。

固,秉承古训,太子既已定了武会。那便是定了。

继任储君新年后,王室朝鸣山围猎大会。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该传去的所有地方。兴奋的是那些摩拳擦掌准备暗中行龌龊勾当的,失落的是西骆名流雅士想要借机一展所长的报国之心。

所以,储君的选择不但是一个风向,还掌控了时局微妙的变动。

五日后,路知行到了花城。他同齐殿在揽月阁均持着扇,俯视着街景,吹着风,觑视着来来往往的走卒商人。

二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街对面的摊贩,偶有抬头,顿觉揽月阁上是一派好景致,一白衫,一青衫,神情洒脱,各有各的美。

这青衫才俊不知何许人。然,这白衫公子,来花城不久,既以貌相、财气闻名遐迩。

钱庄、布庄、茶楼、雅舍、粮行、珠宝行皆在名下,尤其一座“秋风画扇”的扇坊,雅致风流,让人眼红。天下才俊儒商,达官显贵,皆愿附庸风雅一番,对这风雅玩扇之事,恍若趋之若鹜。让这雨氏同舟公子的大名,响彻整座花城,那是一夜刹那之间。

话题最后,路知行道:“殿下,不问原由?”

齐殿道:“不问。事成后,人,你自然可以带走。”

路知行道:“痛快!”

话毕,二人摇扇,颔首,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