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驼峰。
西河湾盐厂出品的“十文盐”物美价廉,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商贩从各地赶来,采购西河湾精盐。
唐小北发现商机,在双驼峰下的空地上盖了两座客栈。
因为时间仓促,客栈非常简陋,但是自从开业那天开始,基本每天都客满。
很多没抢到客房的商贩,只能住在附近百姓家里。
盐商都是有钱人,手指头缝里随便漏一点,都够村民们发一笔小财。
自从盐厂成立之后,山下两个村子的生活条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哪怕诸王混战,盐厂的生意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光是供应川蜀百姓,就足够盐厂全力生产了。
双驼峰到码头之间的那条小路,如今已经被修成了五丈多宽的大路,每天路上的板车络绎不绝。
不少百姓靠着帮盐商拉车送盐,就能养活一家老小。
双驼峰之前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土匪窝,但是短短几个月时间,这里变成了金川东部最热闹的地方,山道两侧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草棚,有茶摊,也有小饭店。
还有三家客栈正在建造,相信最多明年一年,这里就会形成集镇。
不管是远道而来的行商,还是引车贩浆的百姓,脸上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但是此时,山道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群,路边的不少草棚子都被点燃。
双驼峰上,原本欣欣向荣的盐厂,此时也冒出滚滚浓烟,还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山道上,安放投石车和重弩的堡垒已经被烈火包围。
好在有一段山路上宽下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突了出来,守卫双驼峰的镖师班长命令镖师用手弩阻拦正在攻山的敌人,然后号召盐厂的工人把重弩送到山石下边。
土匪当初之所以选择双驼峰作为老巢,就是因为其地势险要,几座重弩轻轻松松封锁了山道。
敌人付出了数十人的代价,见始终无法冲破山道,就暂时停止了攻击,而是派人封锁双驼峰,然后开始了烧杀抢掠。
聚在双驼峰周围的百姓和行商非常多,镖师在山腰上看到敌人行凶,急得直跳脚却又无能为力。
尚集镇外二郎山。
一支镖师小队抬着两个大箱子,艰难的行走在狭窄的山道上。
“再快点,敌人快到裂山沟了!”
领队的关二亮扛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着急催促身前的队友。
二郎山是敌人去西川的必经之路,这支小队的任务就是在这里伏击敌人,炸掉敌人的辎重队。
赶到预定地点,镖师们熟练的拆掉木箱,飞快取出热气球准备充气。
关二亮弯腰去拿火油,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林中,有棵小树动了一下。
“谁?”
关二亮冷声喝道。
但是没人回答他,小树也不再晃动了。
“二哥,可能是兔子。”
一个镖师说道:“搭把手,把火油提过来一下。”
“小树刚才晃得很厉害,我喊完就不动了,肯定是有人扶住了,兔子可不会扶树!”
关二亮一脸郑重的解下手弩,对准小树林:“快点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小树林中突然冲出一大群魁梧汉子,个个手持弯刀,一脸凶悍!
“不好,有埋伏!”
关二亮脸色大变。
他本以为躲在小树林里的人是猎人之类的,谁能想到却是敌人。
关二亮当即意识到,他们中埋伏了!
九公主知道二郎山是最佳埋伏地点,冯先生也知道。
所以他在两天前就提前布置了人手,躲在二郎山下的树林里。
“全子,二黑,你们俩快点把热气球飞起来,其他人随我挡住敌人!”
关二亮怒吼着扣动扳机。
除了全子和二黑,其他镖师也纷纷解下武器,准备拼死一战。
可是就在此时,右侧的草丛中突然飞出道道箭矢,直奔镖师。
关二亮他们属于飞行队,为了减轻热气球的负担,他们都没穿戴盔甲,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中箭。
对方下手很狠,都是瞄着要害射的,八个镖师当场就死亡六个,还有一个被射中脖子,可能没射中大动脉和脊柱,没有当场死亡,但是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关二亮被射中左胸,但是没有被射中心脏,是唯一还能站着的镖师。
他用黑刀杵着地,怒视着越来越近的敌人。
可惜他伤势实在太严重,眼皮越来越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的时候,听到有人喊话:“先生交代了,要拿到他们的喷火炉,你们小心点,别踩坏了!”
原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关二亮听到这话,回光返照似的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握
紧黑刀刀柄。
可是他现在太虚弱了,别说和敌方精锐战斗,现在恐怕一个孩子都能把他推倒。
想到这里,关二亮踉跄一下,背对着敌人委顿在地。
敌人正准备上前补刀,却看到关二亮腹部突然冒出一道白烟,然后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从他手中滚落,一路撞上旁边油坛子才停下。
“这是镇远镖局的掌中雷,快踢开!”
一道尖锐的嘶喊声响起。
话音刚落,手雷爆炸了。
为了轰炸敌人的辎重队,关二亮他们这次携带了不少火油和半箱手雷。
爆炸点燃了火油坛,把火油炸得到处都是,然后燃烧的火油又点燃了手雷箱。
热气球、喷火炉、还在箱子里没取出来的重弩全都被炸得七零八碎,然后落在烈火之中。
围过来的敌人,几乎都被火油崩了一身,惨嚎着在地上打滚。
直到此时,烈火中的关二亮最后看了一眼西河湾的方向,终于闭上了眼睛。
喷火炉主体是泥做的,已经被炸散了,热气球虽然是防火布做的,但是却并不能挡得住烈火直接燃烧。
这么一场大火烧完,敌人什么都别想得到。
但是关二亮依旧内疚,因为他失败了!
而且他很清楚,他的失败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