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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红尘惮 (148)

“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

“见见之时,见非是见?”

“见犹离见,见不能及?”

我一边抄着经书,一边念着,随之,放下了毛笔问:“咦,黎姨,你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见见之时,见非是见?”

“小姑娘家,不需要想的太多,来,先把你的猫咪照看好。”

我收好了纸墨,转过身,蹲在了黑子猫咪旁边,静静的看着它啃鱼骨头,的确,此时此刻,心生欢喜。

“黎姨,你知道吗?我以前有过一只与黑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猫咪。”

“哦,它去哪儿了,是不是被你扔掉了?”

“才不是呢,我走到哪儿都带上它的。”

我紧接着说:“我只是在想刚刚那句话:‘见见之时,见非是见。’如果见非是见,那我的小猫咪被人伤害时,难道是假的吗?”

黎姨好像对我的话题没有太多的兴趣,打了一个哈欠,我只好打住了。

“你看好它,我出去转转。”她伸了个懒腰,起身,便跨向了门坎之外了。

“嗯。”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又从心头涌起。

这黎姨,毕竟,是比我长一辈的人了,难道她将生死看淡了吗?她已经参透了这句话:‘三界之相,无有生死,非虚非实,非如非异’了吗?

可我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舒服,堵得慌,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与外界的人分享点什么,我原本心如平镜,见他们的没有回应时,这让我的心仿佛瞬间坠入了谷底,那谷底里有一片湖泊,转而心如潮涌,波光潋滟。

也挺好,这证明我还有自己的感觉,心没有死去,心湖还在流动着。嗯,又聊到“感觉”二字了,与之相对的是“思维”,而我是一个比较喜欢按照自己感觉去行事的人,尽管很多人告诉我用感觉去行动是错误的,会想的太多,会对他人做出恶意的揣测。不管是不是恶意,我感觉不舒服就是不舒服啊,难道不舒服的感觉也是错的吗?

感觉与思维?我认为“感觉”才是将人与人区别开来的标志,不管它是对的,还是错的,但对于本人来说就是真实的。痛是真实的,恨是真实的等等,感觉存在着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也因为每一个人的感觉不同,所以,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看重的东西不一样,这才组成了一个万花筒的多姿多彩无比精彩的世界,究竟何谓对?何谓错?很多时候,当有人试图来吞噬我的自我认同时,我也会用愤怒来捍卫自己的边界的,会给自己作辩解的,可是,无论我怎么辩,也分不出对错。大多数时候,是用“感觉”行事的人会驱服于用“思维”行事的人,因为,“感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而“思维”则是头头是道的,是用一个个概念名词组成的。

当然,若把感觉消灭掉后,用“思维”行事的好处就是思维可以让很多事情按照自己想象的发生;思维还可以实现大统一,那是一股无比强大的团队力量,只需要造出几个完美无缺的“大师”来就可以了。这个“大师”与居多道德条令和人格面具合二为一,然后,开始在人群中伸张声势,还别说,造师运动管用很,很少有人会去抨击一个从上至下从内到外看上去零缺点身上闪闪发光的人的,且又无限慷慨大度忠义孝道等等所有所有优点集于一身的人的,成为如此完美的人,那也是众生的希望呀。

我也曾经被某大师的光茫给折服了,只是靠近了才知道,与“大师”生活在一起时,那日子真不好过呀,在大师面前我简直变成了一头蠢驴,因为他是用“思维”来掌控着一切的,你也成了他思维的一部分,你的一言一行要符合他思维中想象的发生,不能遵从自己的感觉行事,我行我素的,这样就会扰乱了他的思维了,会没完没了的指责你,责怪你是一个自私且又自我,只顾及自己感受,不顾他人死活的人,然后,他会想尽办法,来消灭你的感知觉,让你将他的道德条令成为自己的行动的标准,只要与“大师”呆上一段时间,我的感知意识就没有了,逐渐的就变成了一个鬼不鬼,人不人,我不我的这么一种物种了,莫名其妙的会去代替“大师”干一些自己曾经根本就不想干的事情,还会学着说谎话。逐渐地,大师还是大师,我却变成了人群中的“鬼”了。

我这才真的意识到,做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能没有自己的感觉呀。

很多时候人世间的“恶”并不是干了一件伤天害理的坏事,当所有人用思维替代感受时,这群感知觉被消灭掉的木木人,可能会跟着某个自以为完美无缺的“大师”去做一件好事,也可能跟着这个“大师”去干一件坏事,于是邪恶大恶便产生了。

只有每个人相信自己的“感受”时,同时拥有自己的“思维”能力时,这时才可能做到不被人造的“大师”给带跑了,才有可能真正过好属于自己的生而为人的一生。哪怕被人群供奉到神坛上的那个“大师”说你的感觉是不对的,是错误的,是低级的,是伤人的,但它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因为真实能对抗恐惧。

当每个人

敢于面对自己真实的感受时,并为自己的感受负责时,那世间的“大师”就不复存在了,“大师”并不是多么的坏,只是当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其它人的感觉,不允许他人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感受能力时,这时恶就产生了,凡是失去了感觉的人,便没有了自己独特的判断的能力了,就会不自觉的按照“大师”的指令去行事,那么必然追求的东西也是相同的了,人间之路,本来有千万条,当所有人追求一个相同的东西时,个个往同一条大道上挤时,这就是一个人踩人人吃人的场境了。

世界最大的恶不是那些看得见的恶,恰恰是那些用思维打着”唯一正确”的旗帜来警示你:你的感觉是错误的那种看不见的恶,那是一股散发着腐臭的能量。

后来,我总算明白了,也许,我的故事,只属于我自己,与外人无关;又也许,每个人的故事,只与他自己有关,与外人无关。

若‘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那就不要说,不要问,不要求了。

见见之时,见非是见?是啊,世间人与人相撞,无非是一个面具与遇到了另一个面具,这不就是见见之时,见非是见吗?

每个人将彼此互为镜子,且还是哈哈镜,你哈哈我,我哈哈你,就这样哈哈哈的哈完了一生,到死那一刻,或许谁也没见过谁真实的模样。

最近,我又在想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害怕死亡?这“怕”的后面是什么?是不是因为面具戴得太久了?都没有人知道我们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样儿的?

若活着注定无法让他人来看见并接纳这个真实的自己,那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做到看见并接纳真实的自己吧,那个人,就是自己,是自己身体与自己的感觉。到那时,我还不会害怕死亡?

‘死生生死元无际,月上青山玉一团。’我想更早一点来参破生死,我觉得生死是自己个人的事儿,与别人无关。

不得不说,凡尘的我们大多数人是以“恐惧”驱使的一生,活着每一天都在为最后死的那一刻做着准备,不敢乱动一步,唯一目标就是努力攒钱,存米,买更多的百宝箱,让身边围绕着更多的守护者什么的,就怕死的难看,死时孤单,总之,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在为老后做谋划了,就在想怎么求得好死了。

他们会告诉你:如果不那样做,晚年会很凄惨;如果不这样做,你就会对不起很多人;那恐惧就像一场无形的瘟疫般,让人几乎大半辈子都无片刻安宁之日。

我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买更多的百宝箱啊,我也希望自己活得更久活得更好啊,只能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追求吧,多数时候人的一生很难做到你既要硬币的正面又要硬币的反面啊。你若选择了像河流一样往前奔腾向前的一生,这注定就与不稳定,不安全相伴了,又要向前流动又要安稳?这不是很矛盾吗?;你若选择了稳定的一生,就一直想拥有更多,也就会去购买更多的百宝箱,我觉得当一个人拥有越多,就越怕死,越留恋人间。

那还不如早点参破生死,然后追随自己的感觉往前方流去。

我想撕开这面具人生,于是,学会了封口无言,这样做,会有人说我是一个闷葫芦,太封闭,太自我等等。

不管怎么样,到底是与面具合二为一的人生是封闭的自我的,还是只是偶尔不得已才戴上面具的人生是封闭的自我的呢?这留给时间去回答吧。

我只知道面具戴得太多太久了,就把面具当真了,这样会与自己的感觉失去连接,没有了自己感觉后,人就会与真实的自己失去联结,与真实的自己失去联结后,人就会失去安全感,没了安全感后,便会被恐惧填满,一旦被恐惧填满的以后,就会把活着,活下去,活得久,当成了一生最大的目标,唯一的目标,其它的都不管不顾了。在这样的生存场中,轻利重情之人很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也许在这里“情感”就是懦弱无能的代名词吧。

比如,两年前,我失去了我的小黑猫咪,也是因为遇见了以恐惧驱使着前行的人类呀。也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猫咪的一生结束时,它的过往活出了一只真实的猫咪了吗?我们一些人为了自家人为了自己过得好一些,真的就可以去消灭掉其他生物的知觉吗?

我把记记忆锁定到了两年前的T城汽车站。

“去哪儿?”售票员青着脸高喊着。

思绪游离在了半空之中,我久久没反应过来,因为我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在B城开往C城那趟列车上的疑是小偷的男子,他俩就站在我的斜对面,其中一个男子,看起来非常和善的蹲在前面一位约三四岁的小男孩子面前,与他聊着天,亲如父子似的,小男孩是被一位老人牵着的,应该是爷孙俩出远门探亲戚,也就是说他们与爷孙俩彼此并不熟悉,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是不是我看错了?没有错,的确是火车上的那两位男子。

“去哪儿,听不见吗?”售票员,那脸色青到了青藏高原,都快向我开火了,我才反应了过来。

“哦,去白梅镇,白梅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