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琦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
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
可是再怎么分手,总得见面说清楚吧?
不说清楚,她是不会死心的。
陆恩琦强装淡定地说:“妈,你下山吧,不管鹤鹤哥哥什么意思,我都要等他两个月。”
见她如此不听话,冥顽不灵,华琴婉想打她一顿,手抬起来,终是没舍得打下去。
这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打在她身上,疼在她心里。
华琴婉重重地叹了口气,松开陆恩琦,吩咐保镖:“你们抬她下山!”
保镖走到陆恩琦面前,作势要来架她,嘴里陪着小心说:“得罪了,恩琦小姐。”
陆恩琦一把甩开他们的手臂,脆声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保镖还真不敢硬来。
在陆家,陆恩琦最大,男主人和女主人都得听她的。
见保镖不听自己的,凭自己的本事也带不走陆恩琦,华琴婉赌气出门。
陆恩琦叮嘱保镖:“看好我妈,送她下山,千万别让她摔着。”
“放心吧,恩琦小姐。”
华琴婉一路走走歇歇,又下了山。
等到山下时,天已经黑了。
华琴婉累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脚底也磨出了泡,整个人散成一堆。
她瘫在车里一动不想动。
暗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为什么大儿子和大女儿没养过,都那么顺从听话,这个亲手养大的小女儿却如此叛逆?
歇了好一阵子。
华琴婉才缓过神来。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苏婳打电话,“婳婳,你把墨鹤的地址给我吧,我要见见他,否则你妹妹能活活瘦死。那丫头说要在山上待两个月,才几天她就瘦得三根筋挑个头了,待上两个月,我不敢想象。”
苏婳默了默,“我不会再让你去伤害墨鹤。”
“我是你亲妈呀,你连我都不信吗?我不会伤害墨鹤的,你放一百个心。”
苏婳不放心,“墨鹤也是我的亲人,是比弟弟还亲的人。”
“我真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看看墨鹤,看一眼就行。”
苏婳挂断电话。
华琴婉觉得这个温顺的大女儿,也开始叛逆了。
无奈之下,华琴婉只好让保镖去打听墨鹤的下落。
墨鹤那种病是气血两亏,多半得靠中医调理。
她指挥保镖找当地人,打听比较出名的中医院和私人中医馆。
边打听,边去找。
第四天,一帮人找到皇甫家的医馆。
恰好在医馆门口碰到要出诊的皇甫婵。
华琴婉满脸带笑地问:“你好姑娘,找你打听个人。有没有一个叫墨鹤的,来你们这里看病?小伙子长得高高的,五官端正帅气,看外表二十几岁的模样。”
她拿出手机,调出墨鹤的照片给皇甫婵看。
照片是陆恩琦亲手给墨鹤画的那幅画像。
当然,华琴婉只拿手机拍了墨鹤的脸。
皇甫婵看了看照片,打量一下华琴婉,问:“请问您是墨鹤什么人?”
见她这样问,华琴婉心中有数了,道:“我是他阿姨。”
顿一下,她又补一句,“我还是苏婳的妈妈。墨鹤失踪好多天了,手机一直打不通,我带着保镖找了他整整三天,很担心他。如果他来你们医馆看病了,请一定告诉我。”
皇甫婵见她鬓发灰白,皮肤白皙,衣着得体,神情虽疲惫却不失雍容,眉眼间又和苏婳有几分像。
便信了她的话。
“墨鹤是来我们医馆看病了。”
“真的吗?太好了!”华琴婉激动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姑娘,快带我去见墨鹤吧,谢谢你谢谢!“
“我正好要去给他送药,您跟我一起吧。”
“好好,太感谢你了,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一行人来到墨鹤入住的酒店。
皇甫婵抬手敲门。
墨鹤戴上帽子,来开门。
门一打开,躲在旁边的华琴婉,站出来,冲他微微一笑,“墨鹤,阿姨找你找得好辛苦哇!”
墨鹤本能地将头上帽子往下拉了拉,怕有白发没遮住,同时朝四周看去,生怕陆恩琦跟着华琴婉一起来了。
没看到陆恩琦的身影,墨鹤悬着的心暂时落回胸腔里。
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华琴婉才没那么好心,带着陆恩琦来找他。
墨鹤挺直身姿,下颔微扬,看向华琴婉,眸光冷冷淡淡,“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语气客气,带着拒人三分的疏离。
华琴婉顾不上回他的话,将他从上打量到下,眼里露出一抹惊讶,“孩子,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我和砚书给你送去那么多补品,你没吃?”
本来浑身铠甲,可是她
一句“孩子”,墨鹤居然破了防。
坚硬的心瞬间柔软了三分。
看,他要的并不多。
一点点的关心就够了。
“进来说吧。”墨鹤转身进屋。
华琴婉急忙跟进去。
皇甫婵也进来,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拧开,拿碗倒出药汁,递给墨鹤,“先把药喝了,今天不针灸,停三天再继续第二个疗程。喝完药,我给你按摩一下。”
墨鹤接过药碗,一仰头将药喝光。
皇甫婵接了杯温水给他,“漱漱口。”
墨鹤照做。
皇甫婵又从包里掏出块糖剥了,递给他,“含着。”
墨鹤接过糖,含在嘴里。
华琴婉看着别扭,总觉得这个女医生对墨鹤过分好了。
转念一想,这是好事。
如果这女医生对墨鹤有意思,俩人真能在一起,就没恩琦什么事了,正好分手,如了她的愿。
皇甫婵对墨鹤说:“把帽子摘了,先从头开始按。”
墨鹤瞥一眼华琴婉,不肯摘,“头先不按了吧。”
明显在防着华琴婉。
皇甫婵这才意识到,这位风尘仆仆的老阿姨,不只是苏婳的妈妈,还是恩琦的妈妈。
而苏婳说是墨鹤的姐姐,不是亲姐,也不是表姐,而是恩琦的姐姐。
皇甫婵向墨鹤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姨是……”
墨鹤面无波澜,“没事,她不会让恩琦知道的。”
“那你躺好,我们先从肩颈开始按吧。”
墨鹤迟疑了一下。
被她针灸过艾灸过,可是按摩还是头一次。
皇甫婵笑,“不脱衣服,隔着衣服按。医生眼里不分男女,你再这么别扭,我可生气了啊。要是所有患者都像你这样,女医生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墨鹤也觉得自己过分别扭了。
他在床上躺好,拿枕头搁在脸下,留出鼻孔呼吸。
皇甫婵手搭到他的肩颈穴位上,按下去。
她手法娴熟,每个穴位都按得很精准。
华琴婉也常去中医馆找中医按摩,男医生也经常碰到。
明知道在医生眼里,病患不分男女,可是看着这幅画面,华琴婉怎么看,心里怎么不舒服。
理智上却又希望这个女医生和墨鹤能发生点什么。
很矛盾的心理。
华琴婉走到沙发前坐下,看向忙碌的皇甫婵,“姑娘,你有男朋友吗?”
皇甫婵边给墨鹤按摩边回:“没有。”
这正中华琴婉的下怀。
她暗自窃喜,“你长得漂亮,医术又好,脾气也好,追你的肯定很多吧?”
皇甫婵如实说:“是不少,但是我眼光高,医馆工作又忙,没时间谈。”
华琴婉忙问:“你多大了?”
皇甫婵回:“二十七。”
年纪也般配。
华琴婉都想拍手叫好了,面上却佯装淡定地说:“辛苦你了,这么尽心尽力地给墨鹤治病。墨鹤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伙子人特别好,身手好,个子高,长相俊朗,有担当有责任心,成熟稳重,为人有情有义……”
华琴婉本意是给皇甫婵下钩子,让她抓住墨鹤。
说着说着,她突然觉得墨鹤真的挺不错,就是太瘦了,可是瘦能养胖。
不知怎么的,忽然间,她就舍不得把墨鹤推给皇甫婵了。
以前觉得他比恩琦十六岁挺大的,可是大十二,貌似也勉勉强强能接受。
连华琴婉自己都不明白今天这是怎么了,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