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城墙肆意流淌,但是天气实在太冷了,没有流多远就冻成了冰。
干掉冲上来的晋蛮联军后,镖师立刻调转刀口朝着外边,阻止后边的敌人上来,而女兵们则飞快抬着敌人的尸体往投石车边上送。
在后边督战的冯世才刚才看到有一股民夫冲上了城墙,还以为打开了突破口,当投石车开始往外扔尸体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镖师这么做的原因。
即便如此,冯世才也没有提醒民夫和府兵,而是让人把进攻的战鼓擂得更紧了。
之前抬过去的尸体扔完后,镖师和女兵们故技重施,又故意放了一群敌人上城墙。
穿着重甲的男兵顶在前边充当盾牌,把敌人堵在某一段城墙上,然后女兵往人群里扔闪光弹。
这次敌人学乖了,有不少人看到闪光弹,马上闭起眼睛。
可是下一秒,一根根长矛从镖师的肩膀上探出,朝着人群中疯狂捅刺。
闪光弹在近距离作战才用得上,所以之前消耗的主要是手雷和炸药包,剩下来的弹药以闪光弹数量最多。
靠着这种办法,镖师和女兵们又撑了一天。
虽然镖师和女兵们都有盔甲,但是经过一整天的短兵相接,北伐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
哪怕加上后勤、炊事连、文职,整个渝关城内的北伐军,还能站起来战斗的人手已经不足六百人,而且几乎个个带伤。
就连担任军师职务的田先生,右臂上也打着绷带。
金鹏和刘铁更不用说了。
刘铁的盔甲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刀砍斧劈的印记,左腿被敌人用木棒砸了一下,现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金鹏比刘铁还惨。
因为心中愧疚,金鹏打起来简直不要命一般,要不是有盔甲,他不知道被敌人砍死多少次了。
可是盔甲也有保护不到的地方,左手小指头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耷拉着,显然骨折很严重,左手止不住地颤抖。
但是金鹏连看也不看一眼,抡着已经卷刃的黑刀继续拼杀。
天色渐黑,闪光弹的效果也越来越明显,白天需要四五颗闪光弹才能达到的效果,天黑后只要两颗就可以了。
持续猛攻了一天,北伐军扛不住,晋蛮联军也扛不住了。
冯世才一看这种情况,只好鸣金收兵。
“晋王的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攻城的时候,不能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时间吗?昨天要调教府兵停一晚就算了,今天怎么又停了?”
东蛮单于在帐篷里发脾气:“派人去给耶律原传信,让他督促晋王的人赶紧进攻!”
昨天休息一天,是想给持续攻城的部落松口气,然后东蛮单于计划再进行持续进攻,直到彻底打下渝关城为止。
结果谁知道天刚黑,晋蛮联军又停止了攻击!
这让东蛮单于恼怒不已,马上派人传信质问跟在冯世才身边的东蛮残军将领。
单于亲自过问,耶律原不敢大意,马上乘坐木筏,亲自跑过来跟单于解释。
“大王,冯世才说夜里闪光雷威力太大,夜里攻城伤亡比白天要更加严重,晋王派来的民夫和府兵死得差不多了,夜里攻城不划算。”
“闪光雷的威力在夜里的确会更厉害。”
单于微微点头,然后问道:“他们的粮草还能撑多久?”
“就算断了民夫的口粮,估计也最多再撑三天!”耶律原回答:“临行前,冯世才告诉我,今天让民夫和府兵休息一夜,他明天会亲自上阵,发动最后的总攻!”
“这么快就发动总攻?”单于脸色微变。
“是的,冯世才说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民夫就算不饿死光,也没有爬城墙的力气了!”耶律原解释道。
“倒也有道理!”单于点头。
虽然他们的粮草也被烧了,但是他们还有大量的牛羊可以充饥,后方调运的粮草也陆续送到了。
而这里距离晋地太远了,晋王就算想送物资也来不及。
等到民夫都饿死了,晋蛮联军这次行动就算彻底失败了。
“告诉冯世才,明天本王会配合他一起总攻,一举夺下渝关城!”
东蛮单于眼中也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另外再提醒冯世才一声,让他夜里不要停止袭扰,别让敌人钻了空子!”单于又提醒道。
“是”
耶律原答应一声,看到单于摆手,赶紧退出营帐,做木筏返回城南。
东蛮单于也不想独自面对北伐军,耶律原离开后,也下令把攻城的人撤回来九成,和昨晚一样,只留下一个部落去进行袭扰。
北伐军又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此时城墙上的瓮城楼都被拆了,镖师和女兵实在没有东西可以拆,刘铁便留下两队人警戒,让剩下的人好好睡了一觉。
天亮时分,刘铁被一阵密集的鼓声惊醒。
鼓声不是城内传来的,而是从城外的晋蛮联军营地传出
来的。
紧接着,北边的东蛮营地也传出更加密集的鼓声以及震天的喊杀声。
刘铁匆匆穿上盔甲,一边系腰带一边往外跑。
刚跑到城墙下边,就看到田先生和金鹏也跑了过来。
三人来不及打招呼,结伴跑上北城墙。
不用刘铁说话,随后赶到的亲卫队长已经把望远镜递了过来。
草原上的清晨烟雾蒙蒙,望远镜里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密集的鼓声和震天的喊杀声,依旧让刘铁金鹏等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将军,让大家集合吧!”
田先生叹了口气:“敌人今天的攻击肯定会非常猛烈!”
刘铁点点头,给亲卫队长打了个手势,让他去传令集合。
可是亲卫队长却没有动,而是看向城墙下边。
刘铁跟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发现镖师和女兵都已经起床了,此时正在空地上列队集结。
只不过镖师方阵只剩下寥寥几十人,两排都没有站满,比炊事连剩下的人还少。
刘铁带着田先生快步走下城墙,站到了方阵前面的木箱子上,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挨个看着眼前的镖师、女兵。
镖师和女兵们也仰头看着他们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