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偌大寂静的屋内,落针可闻。
宁橙惊讶于他会往这方面想。
也不怪他,是自己的行为实在有失偏颇。
宁橙张了张嘴,刚被吻得口干舌燥的喉咙,一下子涩得发不出声音。
缓了两下呼吸,艰难开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讲起话来吞吞吐吐,人又侧对着盛钦粤,只留给盛钦粤一张线条清晰的侧脸,“现在不想。”
呵。
现在不想分手。
这下真气着盛钦粤了,长腿一跨,来到宁橙身前,鲜有的咄咄逼人:“现在不想,那就是想过了?想什么时候分?想多久了?”
宁橙百口莫辩。
抬眸,战战兢兢偷觑他的表情。
这张脸,比这冰冷的语气还瘆人,阴云可怖的样子。
宁橙见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双拳垂在两侧紧了紧,指甲抠到肉里。
而盛钦粤,一动不动在等她的回答。
她赌气,委屈立现,眼泪像决了堤一般汹涌而出:“我没想过!是你……”
话音未落,她受不住这死水无波的凝重气氛,哭着背身跑去沙发,整个人趴进去,只留一个背影给盛钦粤。
又是这样不着四六的结果,话说到一半就中断。
盛钦粤走过去,半蹲在沙发旁,试图将她折过身来面对自己。
刚碰到宁橙的胳膊,她就惊慌失措,就差弹坐起来:“别碰我!我就想这样待着。”
“你想这样待着可以,但能不能把话说完整。”盛钦粤看着她一抽一抽抖动的肩膀,还想说些苛责的话,早就开不了口了,就还是个孩子,他甚至无从计较。
“呜呜……”
“所以你的意思是,并不是你想分手,是我想分手?”
“#$@#%*……”
盛钦粤看着她的后脑勺,无语问苍天。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他。
“我听不清,你能不能转过来说话。”盛钦粤心下烦躁,叹了口气,不轻不重的威胁,“转过来,不然我动手了。”
“嘤嘤嘤~我没准备好。”
“你到底要准备什么。”盛钦粤自认已经耐着性子跟她周旋了,其实他若没控制好脾气,一只手就能将她翻转过来。
相互静默了五分钟,期间偶尔穿插几声宁橙的哭嗝。
在感情里,盛钦粤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这是他又看了五分钟宁橙的后脑勺,得出的结论。
他一点手段和办法都使不出,软磨硬泡不行,强硬刚劲的更行不通。
除了等她伤心好之后主动开口,别无他法。
宁橙脸朝下,埋在抱枕里,瓮声瓮气与盛钦粤打商量:“你要不先去洗澡吧?”
当他是傻子,等他洗完澡,出来时一准人去楼空了。
这会儿轮到盛钦粤不理人了。
他见宁橙无动于衷,索性坐到沙发另一头,拿出手机跟徐昊诚发微信。
徐昊诚仍是一口咬定宁橙这几天一切正常。
他又调侃盛钦粤,是不是宁橙得了一种只要盛钦粤不在身边才能如鱼得水的病。
这话无疑雪上加霜。
宁橙今天浑浑噩噩就出了门,脚上袜子都没穿。
动了一下,无意蹭到盛钦粤的裤缝边边。
她轻轻踢了踢他:“不洗澡先去吃饭?”
盛钦粤不为所动。
宁橙见他不理自己,更是心急如焚,就一直往他大腿上踢。
盛钦粤被她踢得心烦意乱,伸手就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握得很紧。
本意是让她老实安分点,他现在这样子,也不太好惹。
宁橙刚恢复的情绪,被盛钦粤一收拾,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宁橙使了点力,都收不回脚,可见他有多用力。
这才满脸泪痕从抱枕里爬起来,鼻子哭得 通红:“你是打算把我骨头捏碎吗?”
见她起来,盛钦粤就着抓她脚踝的力度,将人拽到了身边。
中计了!
宁橙愤愤坐在他腿上,握着小拳拳捶他胸膛。
“你干嘛总是对我凶巴巴的?”
“真的捏痛了!”
“呜呜……我要回家!”
盛钦粤垂眼望着趴在自己颈窝的人儿,颠三倒四,跟喝醉酒似的。
他终于出声,给了点儿回应:“你儿子又不在家,回去做什么。”
“一天到晚你儿子你儿子!我儿子他没有名字么?”宁橙的无理取闹虽迟但到。
盛钦粤没好脸给她:“别东拉西扯,说正事。”
已经给了她十分钟自我调解,也该够了。
他没心情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耗下去。
盛钦粤看着她哭得跟花猫一样的脸,抽了两张纸。
想了想,又起身,走去洗手池台给她拧了一条热
毛巾。
再回来,在宁橙脸上轻轻柔柔擦拭,动作格外小心翼翼。
嘴上却一点没让步,看起来耐心缺缺,催促:“酝酿好了就说。”
宁橙装死,你你我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就是有事了。
盛钦粤停下手中的动作,随手将毛巾扔在矮几上,清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宁橙。
他的目光侵略性太强,而且滚烫,仿佛能灼伤人一样。
宁橙几不可见缩了缩脖子,话在唇边滚了一圈,又吞咽了下去。
她的心跳,此刻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扑通扑通,一下一下砸着她的胸腔,大有破膛而出的架势。
她缺氧到快要窒息了。
“那个我……我想先上个厕所。”宁橙说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盛钦粤见她慌了心神,深知这是借口。
宁橙跪坐在沙发上,他就站在她正前方,罩得她死死的。
头顶的光影落下来,跟道阴影似的。
见宁橙还要东躲西藏,不肯进入正题,盛钦粤直接曲起一条腿压在沙发上,阻断了她的逃跑空间。
“闯祸了?”盛钦粤的无名火已经窜到了头顶,声音极力沉稳,没表现出来一点骇人的气迫。
宁橙点头。
低低的嗓音依旧冷静睿智:“同我讲,我来解决。”
“你解决不了。”宁橙声音轻颤。
“宁橙,坦白地说,我耐心快耗尽了。你最好、现在、立刻,对我讲实话。”盛钦粤眼里呼之欲出的,只剩下了在他身上极为罕见的戾气。
不知怎么,就这一秒,在没公布答案前,他竟有些如释重负。
徐昊诚的话不免萦绕在耳边,甚至如雷贯耳。
该死的宁橙,不会真把他绿了吧?
宁橙视死如归:“你……可能要当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