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鄢阳看了看空荡荡的祠堂,对着陆丰善的画像再次拜了几拜。
鄢阳这才发现,在高高在上的陆丰善画像的上方,只有一个名叫陆辇的画像。那陆辇应该就是陆丰善的父亲。而另一副没有五官的女子画像,应该就是陆丰善的母亲。
可见这陵寝和祠堂,应该是从陆丰善这一代才建筑而成的。
之前,陆家确实几无可用之人,但陆丰善之后,他希望后世能永远记得他的功绩。
鄢阳由此想到,陆丰善此等狂傲之人,一定看不上自己的祖宗,认为他们并没有受他祭拜的理由。
鄢阳轻笑,因为陆丰善的记忆已经印证了,她猜测得对。
“那便去见见那位伟大的母亲吧。”鄢阳径直朝最高处的陵寝而去。
陆丰善的怨气虚影散了,结界也散了,但那光斑仍一路跟着鄢阳。
“你是翠虎?”鄢阳忍不住问。
那光斑跳了几下。
“你打算一直跟着我吗?”
那光斑沉默了。
“你是什么?灵族?还是神魂?是人还是灵兽?”
鄢阳猜测,它说不定是某个对陆家忠贞不渝的神魂。
还是沉默。
也是,一个光斑而已,让它如何回答好呢?不如调动陆丰善的记忆。
这一调动,鄢阳对那光斑生出熟悉亲密的感情出来,原来翠虎是陪了他多年的灵兽。这么多年来一直守在陆丰善的陵寝中,直到身死,神魂也执着地坚守在此。
翠虎亲眼看见陆丰善同意鄢阳带走他的仙骨,因此也打定了主意,跟随鄢阳而去。
“是想跟我出去吗?”鄢阳问道。
这一次光斑疯狂地跳动。
“好吧。”鄢阳有了主意,“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你得替我把这陵寝里面有用的东西,都给我找出来。我可不想一个个地去打扰祖宗们。”说不准遇到一两个不好说话的,那就增加了不必要的麻烦了。
嗖!那光斑就跳开了。
呦,还真去了。
鄢阳没多在意,径直往最高处的陵寝去了,她的心思全部都在陆丰善母亲的魂骨上。
将一丝神魂引到某个物器上,可以炼就某种魂器。
同样,将一丝神念引入某块骨头,也可锻炼成魂骨。
即便是一丝神念,或许也能找到有关通灵之体的线索。
果然,打开那最高处的陵寝时,玉棺盛放着一堆散乱的白骨。
鄢阳脑中飞快地闪过收敛妻子尸骨时的场景,收到母亲阖然长逝的消息时的场景,已经陆丰善自己遇害时的场景,……陆丰善的记忆再一次泛滥。
鄢阳只觉得焦灼,胸口不可遏抑地揪心地疼痛。
喘息了一会儿,鄢阳终于从死亡的窒息感里面挣脱,她很快就分辨出来,那只是陆丰善的情感而已。
她将自己从那浓烈的情绪中分离出来。
她麻利地认出来哪些是龙骨,哪些是人骨,更发现了那块有别于其他骨头的,晶莹剔透的指骨。
镇定下来的鄢阳掏出自己的玉匣子和银棺材,将龙骨和人骨分别盛放了。然后独挑了那块魂骨,捧在手心仔细端详。
这是一根女人的小指指骨,纤细而且灵巧。它静静地镶嵌在陆丰善右手外侧,填补了那里是原本的小指的缺失。
这陆丰善果然够狠,为了把母亲的魂骨安放在身上,竟不惜拆掉自己的骨头,鄢阳对陆丰善的狠辣又有了新的认识。
“那一丝神念,可还存在吗?”鄢阳将神识透进那块魂骨。
空空荡荡?
鄢阳好像来到了一个寂静无声的虚空,除了静寂,还有无边的黑暗。
空的?鄢阳想要退出。
嘀嗒!
好像屋檐滴雨,又好像热泪滑落面颊,一滴水滴落在鄢阳的额头。
谁?
鄢阳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有一道温暖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上。
“你终于来了。”
一粒粒金粉,从虚空的各处凝聚而来,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女人面庞。
“你在等我?”鄢阳的嘴唇未动,说话的是她的神识。这是她第一次用神识与人交流。
“当然,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那模糊的面庞似笑非笑,“世事无常,一念之间天差地别。虽然我只是一丝神念,但这么多年来,只有你的神识能够与我相通,只有你走的路,与我有了交集。如今你既然来了,说明你这次已经具备了所有的条件。”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老祖宗,不,前辈,我只想知道通灵之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灵之体,是我送你的礼物。我知道不管经历多少年,它终会带你来见我。”
“礼物?可世人都觊觎它,它更像一个麻烦。”
那模糊人脸摇头,“我来自仙界神族,我需要将通灵之体这特殊的体质播撒到人族之中,因此我选择了
资质平庸灵根欠缺的陆家。但我最终要找的人,却是你。这通灵之体,就是我留下的,为你引路的火种。”
“我不是……”鄢阳想说其实我不是陆家子嗣,但这让她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只是用了陆家的躯壳。但这就够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世代轮回,历经无数岁月,终于让我遇见了你。”
“为何?我听不懂。”鄢阳的神识惊讶地问道,她竟然知道自己被动夺舍之事?!
“天道之事,你现在不需要懂,将来你渡过天劫成为地仙后自然会明白。你只需要记住,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前提是,你要足够强大。”
“目标?我有什么目标?请你说清楚。”
那模糊人脸摇头,“不可说。你要将我的魂骨好好保存,关键的时刻,它会给你指引。”
“我知道了,”鄢阳答道,“可是前辈,你就没什么别的跟我说的吗?”
“呵呵。”那模糊人脸笑了,“还想要多一点好处吗?”
鄢阳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心道她一定是个绝美的女子,她的笑容一定十分动人,她一定不仅美丽聪慧,而且大方。
“陆丰善因我而生,他的十方剑阵是我留给他的,可是他也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若是凭你的灵性,潜心修炼一定超过他。”
“嗯!”鄢阳也有这个自信,凭她的勤奋和努力,再加上她的天资和气运,赶上陆丰善,她还是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