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无夏,这三年来,虽你不修佛法,修的是道法。但你经过这三年的修炼,心智也应该足够坚定,足以胜任此事。”智敏大师道。
“多谢智敏师父信任。”无夏道。
“忍冬,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慧最有悟性的佛门弟子。此时正是对你的一次考验。”
“是。师父。”忍冬肃然应道。
“佛法无边,我佛门弟子既要避免完全投身世间,被滚滚红尘所淹没,又不能将世间疾苦置若罔闻。因此广度众生才是修习我佛的正法,否则,你的修习就像无根之萍,漂浮不定,空转不前。”
“是。弟子受教。”两人和手应道。
“好。这两件宝物,你们一人一件,带着下山,或许可保你们一时安虞。”大师拿出一枚古铜色铃铛,和一把古朴的檀木剑。
“咦?”忍冬好奇地接过那刻满梵语的铜铃左看右看。
“叮……”铜铃晃动,一阵清越的铃声响起,宁静的禅意便在心中流淌。
“师父,这是什么宝物?”忍冬问。
“这是宁心镇气的金铃,可以防止妖邪侵犯,也可防止心魔滋生。”
“哦。”忍冬拿在手中摩挲着。
“檀木剑?是木剑?这么钝,能杀人吗?”无夏拿过那把青色檀木剑道。
“这是青檀木心剑。你们此次下山非是杀人,而是救人。切记。”
“是。”“是。”二人受教道。
大师指尖突然闪出一点亮点,他将那亮光一分为二,一半点在忍冬的眉心,一半点在无夏的眉心,“嗯,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得出你们的特殊了。记住,从现在开始,直到你们完成任务上山的那一刻,你们就和大云寺无关了。”
“是。”
“去吧。”大师衣摆轻翻,两个人就站在了山外的苍茫世界里,连拜别都来不及。
二人在冰天雪地中站定,互相看了一眼,这才一起道:“走吧。”
于是,两排脚印,一深一浅,向山下的一个叫做瓶瑶镇的地方蜿蜒。
佛堂的后方转出来一个带着鼻环的健硕弟子,垂手听令。
“你也同去,看好他们两个。”大师命令道。
“是。”那健硕男子往地上一蹲,化成了一头黑牛。
它四蹄飞奔,往寺外去了。
冬季里的瓶瑶镇,万物凋零,街道上人影稀疏,甚是萧条。
天黑之前,两人入了镇。
好不容易找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开张的店铺,居然是一家客栈——平安客栈。
客栈里除了一个打瞌睡的伙计,居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施主,请问,宁家大院怎么走?”忍冬敲了敲伙计趴着的台面,客气道。
二十来岁的小伙计抬起睡眼惺忪的脸,眯眼瞧了瞧两人,嘁了一声,继续趴着,呜噜噜地嚷道:“和尚?此处不化缘,快去别处!晦气!”
“我们不是来化缘的,我们只是来问……”
“住店!”无夏打断了忍冬的话,暗暗对忍冬使了个眼色。凭他极少的社会经验得知,这些人的门,是要靠银钱来敲的。
小伙计睁开迷蒙的小眼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少年。
一个土黄长袍,挂着佛珠的是和尚打扮,他玉面生辉,朗然照人,气质不俗。
另一个暗红劲装,配着木剑的是道士打扮,他剑眉星眸,凌厉坚毅,冷然傲气。
啧,都不是好惹的。
“住店啊。好好。”小伙计站起身,伸出手,“天字号,每晚十两银子,地字号,每晚一两银子,人字号,每晚十个铜板。”
出家人出门,哪有带银钱的,忍冬没有。无夏自己也是个穷鬼,更不可能有银钱。
于是无夏将一张狼皮从储物袋里取出来,那是当年他杀掉的森林巨狼的皮子。
他道:“这张皮子,顶多少银钱?”
小伙计哪里见过这么大的狼皮?眼睛一转,再看两人的打扮,猜他们多半是修士。
那他手中的必定是灵兽皮毛了,虽看不出是几阶灵兽的,但看那色泽质感,肯定是好东西啊。
“值……够住一晚了。”小伙计急忙收了那张皮子。
“一晚?”无夏冷声道。
“两……不是,三晚。”小伙计热情得有点结巴。
“好。人字号,两间,三晚。”无夏的语气不容置喙。
“两间?”忍冬看向无夏,不是说好了不分开的吗?师父让我陪着你啊。
“两间?”小伙计也看向无夏,刚刚明明说的是一间房三晚的啊,这位想打劫?
“没错。两间。三晚。”无夏的手伸出去,抓住了刚刚小伙计已经叠好了的那张皮子。
“行!”小伙计一把将那皮子抱在了手里,嘿嘿笑道,“好好,两间就两间。三晚,就三晚。”
“请,请……”小伙计手脚利索地将两人引到了底层
的人字号客房。
自从生意谈成了,双方都变得不那么剑拔弩张了,忍冬又想起了正事。
“施主,我们跟你打听一个地方。”
“小长老请讲。”小伙计用鸡毛掸子将挨着的两间屋子里,那已经蒙尘了桌椅床铺掸了掸。
“宁家大院在哪里?”
“啊?!嘘!!!”小伙计一副见鬼的表情,嘘了半天,压低声音道,“那地方晦气,不可提!”
“哦?为何晦气?说来听听。”
小伙计左右看看,又看了看外面愈加阴沉的天色,摇摇头道:“天黑了,不可说不可说啊,小长老,小道长,不可说……”
说完,居然拔腿就跑了。
果然有异。
两人对视了一眼,向客栈外走去。
“哎哎哎,天都黑了,雪又下大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小伙计正在下门板关店,棉絮一般的大雪把他的头顶和肩头已经染白了。
“去宁家大院。”忍冬回到。
“你们要去找死啊!我可先说好,我锁了院门,下了门板后,就不会打开了。就是天王老子要进要出,也要等到明日天亮以后,听明白了吗?”
没听说客栈夜里就关门的,夜里没有人投宿住店,还做什么生意呢?
但听小伙计说话的意思,仿佛夜里会有危险。
两人回想起,先前看见那信纸上,寥寥几字写着,“瓶瑶镇宁家大院,有妖魔作祟,速来降之”。
再看小伙计那紧张的神色,两人明白了,那妖魔多半是在夜里出没。
不让出就不出,一块门板怎能挡得住修炼之人?
两人准备回屋,从窗口出。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