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清气朗,鄢阳带着小金和棕熊,来到兰宁城外。
就要出征了。
三皇子,如今的卓王,孟卓,身着一副玄色盔甲,威风凛凛地骑在高头大马上。
他的身边,右边是一位裹了头巾的男人,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弯眼睛,左右滴溜溜地转着。这位应该就是文淄妖君了。
左面是鄢阳认得的,金晁!他还是那副风流不羁的悠闲公子模样,他嘴角噙笑,向鄢阳这边看过来。他微微侧首,像是在向鄢阳打招呼。
鄢阳感到一阵恶寒,赶紧调转了眼光。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位偏将军,右偏将,白沛泽。
他一副纤尘不染的出世姿态,此时面色淡然,不知在想什么。鄢阳想了想前因后果,就不难猜出来,白家果然改投孟卓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与景方交恶的缘故吧。
鄢阳身后,是青门派派出的人,柏星若。两人目光相接,互相稽首致意。
其后是西风柯杉王钧单源等十几个小修士,这些都是石非真人门下的人。鄢阳看过来时,他们一个个挤眉弄眼伸舌歪嘴地跟她打招呼。显然,他们都是乐意随行的。
同样也是信得过的人,还有一人,巨人。巨人此时独自坐在柏星若身边,看来是十分地听柏星若的话。他的嘴里一刻不停地嚼着东西,肚皮圆滚滚地,看来这段时间,柏星若果然没有亏待他。
想必青门派与赵国皇室合作后,大小事都要参与的。因此,门派里面才会应了鄢阳的要求,派人前来助阵。
鄢阳说是作为偏将军,左偏将,其实并无实权,凡事都要听大将军孟卓的调遣。
而身后十万大军同样全部都只听从大将军的指挥,更不用说妖军了。
妖军并没有出现在兰宁城外列阵,鄢阳相信他们会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出场。
这明显是女皇孟庭拿她当枪使,借刀杀人的技俩。
只是就算鄢阳识破了,也还要继续。还是那句话,人为财死嘛。
终于,在各种热血沸腾的口号声中,大军开拔了。
反正暂时用不到她,鄢阳干脆倚小卖小,弄了辆马车,跟小金缩在里面,一连好些天不露面。
这十万兵士都是凡人,还带有许许多多的辎重粮草,不像修士那般乘风驾云,千里之路眨眼就到,也没有什么传送阵,他们只能靠两条腿一步步走。
一路上,多的是风吹日晒,凄霜苦雨。
刚开始,鄢阳还能时刻保持警惕,防止孟卓那边杀她之心不死,在马车内设置了重重防护阵。
可十几天过去了,那边仍然没有动静。想想也是,还没开战就死了个左偏将,与他大将军威信无利。
于是,鄢阳便在马车的防护罩内该睡就睡,把这段时间的觉全部补回来了。
实在睡不着,她就喝着紫砂石中的热泉水,吃着兰宁城着名的小茶点,在晃晃荡荡的马车里,和小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欣赏起沿路的景色来。
西部大陆十分神奇,它地势多山峰丘陵。如果站在最西边的边缘,向再西部望去,那里只有一望无际的浓雾,而脚下是悬崖峭壁与黑暗的深渊。
它的北部是沙漠和草原,再北部仍然是一望无际的浓雾,谁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它的南部就在南渝国的极南端,那里是一堵高耸入云的山峰,将南部大陆与西部大陆分开。那座山峰上涌动着无形的结界,是连元婴期道人都无法穿越的存在。
它的东部与中州接壤,却被一条峡谷分割开来,只有凡人和炼气期的修士才可以通过。
……
而西部大陆上这些连绵不断的山峰粗犷冷峻,像是刀劈斧砍而成的。沟壑也是重重叠叠,犹如大海的波峰和浪谷涌动。夕阳的余晖照在这片红棕色的丘陵上,仿佛满天的云霞从天而降,极其动人,极其壮观。
在赵国境内,除外中心的几个城市集中坐落在平原外,四周都是高低不平的山脉。这便是赵国易守难攻的原因。
也正是因此,加重了行军的困难。
一日深夜里,大军已经驻扎休整。鄢阳就从一开始,就始终睡在马车上,不曾搭建帐篷。
她突然听见马车外传来砰砰闷响之声,光芒闪动,动静很大。
“谁?”小金在车内警惕地问。
“在下金晁,来拜访故人,怎么姑娘不记得在下了?”金晁周身罩在一种奇异的花瓣雨中,花香四溢,有一种妖异的美。
身后跟着的,是那个与他风格迥异的粗野的袁召。难以想象,金晁这么爱美之人选了一个如此粗鄙的灵兽,也真的是无语。
他两人被棕熊和柏星若几人围住,站在离马车十米远的地方。
“原来是金公子,”鄢阳想起他的花瓣漩涡,心有余悸,应道,“夜深了,金公子还是早些歇息得好。”
“姑娘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以前姑娘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莫要忘了大半年前……”金晁语气轻佻,手里玩弄着自
己额角的一束发丝,别有一番浪荡姿态,让人联想到这两人是不是真有什么关系。
“花子自然记得。”鄢阳打断道,“金公子在西唐城好好的伶馆管事不做了,为何来这里受苦?”
“嗤……”金公子笑了,身形在花瓣漩涡中一晃,面容形容不出的俊美。他看了看柏星若一行,语气暧昧,道,“谁稀罕那什么管事呢?”
然后,他话锋一转,“还不是太久不见姑娘,甚是想念。听闻姑娘在此,在下不论如何也是要来见见的。”
阴阳怪气!鄢阳一阵肉麻,立刻也感觉到西风等一众古怪的眼光。
“金公子与我未有什么交情,谈何想念之说?要说起来,也就是在西唐城的一面之缘,金公子是要我下车,拜谢金公子的不杀之恩吗?”
原来如此,西风等一脸释然。原来你所谓交情,只是你金晁凭自己实力强于她,使手段而已。
“不敢不敢,姑娘现在是偏将军,在下不过是个闲人,不敢居功。只是想见姑娘一面,就这么不给面子?”
无利不起早。只攀交情,不计较利益?谁信。
鄢阳打开马车车厢窗户,凭窗道:“金公子究竟何事,我们还是就这样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