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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不想要我了罢。”两人僵持许久,元桂芳忽然道。
“那日……我听到了。你没有回答。”她又道。
元桂芳这会儿本来还应该被禁足在水秀峰的,因为秘境的事情她被勒令禁闭三年。但禁闭没两天她就收到一些消息,听得她一时心慌,于是忍不住逃了出来。
她偷偷跑到龙吟峰,正好碰上林平真与秦风出行。她亲耳听到那个姓秦的问林平真,是不是要取消婚约,而林平真当时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尽管她很快就被发现了,并且遭到训斥。但她大概已经知道林平真对于这个问题的态度了。
浑浑沌沌这些年,元桂芳终于清醒了一回。她意识到林平真或许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很认真那种。
她为此感到恐慌,却仍旧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何处。
她本还以为自己这次犯下的事跟她过往无数次的错误没什么不同,顶多是严重一点点而已。
然而事实上元桂芳在秘境可是给同门子弟惹了大麻烦。因为她的任性,相对的完整的队伍被迫离散七零八落。后来统计存活人数,发现有不少弟子死于或重创于这场落单,直接或间接的,都是由此为分水岭。
各派之间的消息若没有控制都传得飞快,更何况用一个门派内的。一传十十传百,坏事传千里,元桂芳做的事情不等离开秘境便闹得人人尽知了。
本来宗门对元桂芳这人风评就不好,或者应该说水秀峰的亲传弟子就没几个好名儿的。这一代水秀峰座首就不是个会教人的,教得这代嫡传弟子一个个都十分惹人厌,连带也连累了峰下的寻常子弟,在宗门上下都不受欢迎。
其中元桂芳还尤为糟糕。因为这位是文慧真君的新宠,不知这人有什么特别出挑的地方,文慧真君像是失了心疯一样宠她。她平日里就仗着这个势没少四处欺压同门。
这次她又拖累这么多人,门内好些弟子都对她恨得牙痒痒的,隐约得罪了不少别系的亲传,只是大家都忙,暂时腾不出手来对付人罢了。
尽管也确实如元桂芳所说,这并非就都是她的责任。但死伤这般惨重,部分人甚至等不及救援就死于非命,绝对有着她元桂芳不小的责任。
尤其是痛失亲友的那部分人,本来他们的亲友有更大的可能活着的,却因为这么一个蠢女人,成了这么一个结果。连那个可能的结果都无法认证了,这让那些人怎能轻轻放下?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犯错了。因为她的一时任性和一时之气却要别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元桂芳到现在竟然还有脸说这样的话,林平真听了都忍不住要被气笑了。
林平真可以忍耐她的脾气,可以包容她的任性,也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来引导对方,但却不能容忍一个心术不正,草菅人命甚至危及宗门和同门安危的人一步步错下去。
而这些年林平真就没少引导对方,也有请文慧真君严加管教。警告、斥责、鼓励、赞扬、循循教导……他用几乎所有他能够想到和做到的方式去引对方走正路,然却都收效甚微,有时候还会起反作用。
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还是日复一日地让人失望。林平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将对方引入这个世界,导致其不仅丧失了原有的人格,如今也逐渐走向某种危险的边缘地带,随时都有可能失足摔得粉身碎骨。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若继续叫对方打着他的旗帜,甚至打着掌门一系的旗帜,最后必然会引至不堪设想的后果。他也毫不怀疑若是给对方一个走到高位的机会,或者给其更大的仪仗,她必然会变本加厉地祸害身边的无辜之人。
由此林平真逐渐开始动摇,并且近些年来这种动摇已经形成了某种强烈想法,眼下离行动就差一步了。
只是他终归也还是有些顾忌的……
看着元桂芳那双执拗的眼眸和仍旧执迷不悟的面容,林平真心下长叹。
罢,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林平真对待亲近的人从来都是心软的,他宁可自己受伤害也不愿意去轻易割伤别人。
可若是这个人的存在已经不止刺伤他,还刺伤周边的许许多多人,这些人也包括他其余的亲近之人呢?那他又能如何选择。
林平真没有回答。
他别了个话头道:“你到底为何到这里来?”
旁边的宁夏闻言也是心下一动。对啊,元桂芳准确找到她这儿,指名道姓要找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这才急吼吼找上门了。
这些年了,对方也是知道宁夏与林平真有交情在。毕竟真论相识时间的长短,宁夏认识林平真还长些呢。
往常她虽也看不惯宁夏,却也不曾这样激愤地来寻过她,最多就是见面呛一呛,使使绊子。
“这很重要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元桂芳很倔强,对此一点都不配合。
“很重要。”林平真干脆道。
“……是别人告诉我的。有人说你心悦百技峰的扶风真人,时常到百技峰看望她,可你却不肯见我。不论我来多少回都永远只能得到一个回答。”平真哥,你待她可是真的好,可你为什么不能对我也好一点点呢。
不等林平真回答,她又自顾自地道:“昨日你也是同她出去了罢,还是山市城最好的酒楼,包厢都要提早两三日约才能预订到的。从早上到伴晚,你们真的有好多话谈……你可知,昨日我在家里等了你一日——”
不是,等等,这段不对,回放一下!
宁夏本来只是抱着听对方怎么胡扯的想法,可这听着听着怎么不对劲儿?!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玩意儿?故事随口编出来了竟还有鼻子有眼的……若不是她自己就是这个当事人,她都快要相信对方的话了。
“等等!不好意思我先打断一下,暂且不说前头那段是无稽之谈。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把日子搞错了。我昨天一整日可都在家里,而且我跟兄长也从没有去过你说的那间酒楼,更没订过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