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不远不近地看着被框在循环圈中的两人,面上焦灼,掌心握了下又放,足见他此刻心绪的纠结。
先前没找到人时头疼,找人了也还是头疼,一点不叫人少忧心。待回头事理了,他定然要逮着这人好好操练一番,看她还敢不敢各种鲁莽行事。
与这孩子令人放心的修行觉悟相对应,她的修行路也真的操心得叫人郁卒。
然无奈,这是他家的孩子,精心培养这些年,努力护着,一点点长到今日,也越得发出息。叫他怎么忍得把人撒手扔下?
自家的孩子自然是自己护着。也没别的法子了。
元衡真君的修为几乎可以说是所有进入秘境内的修士中顶级那一批。不论对东南边陲的修士还是中土的修士都是一样的,这里也基本枚没什么能阻拦他。
也因此,众人以为他不用多久就能把宁夏从里头救出来。
事实上对他来说也确实很简单,甚至连这个北斗落星阵的构建他也有份参与,要破解不要太容易,这些都不是问题。
然而谁也没想到问题最后却出在宁夏本身上,宁夏的情况成了他们安全出来的阻碍。
待站到这艰难的选择分岔口,元衡真君才得真正明白什么叫进退维谷,投鼠忌器又是为何。
不知该说元衡真君运道不好还是宁夏真的没那个安心命。如果早几步找来,宁夏还清醒着跟敌人扯皮时,元衡真君捞人也就动动手指的事情。
只可惜他却晚了几步,待他冲入封锁的大阵并且准确找到宁夏时,她已经被成功扯进敌方的意识空间。
这可不是小事,神魂是何等重要且隐秘的存在,往往连修士本人都不敢轻易胡捣,怎么能容其他异物进入?
不论是对方的神魂进入宁夏意识海内,还是宁夏反进入人家的意识空间,都不是什么小事。一旦两人以这种状态在斗争中受损,都可能会伤至根本。
然后更糟糕的是,不知怎么操作的,这两人竟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境下还构建了神魂链接。
这种链接不论是单向还是双向,面对的都是无比脆弱的神魂。此时对外根本就没多大的抵抗力,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两人在现实中都不具备防御能力。
并且因为阵法的介入,他们这个链接隐隐跟北斗落星阵的循环联系起来。
这就造成虽主阵人都失去了意识,但阵法却仍旧运行的情形。而且因为能控制大阵的人失去了意识,阵法因此显现出对人更强的攻击性。
如果元衡真君在此刻打断链接循环确实可以把宁夏解救出来,但不可避免会对宁夏的神魂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对于一个修士而言,神魂是根基所在,若一旦损伤,那是不知花费多少都不一定能弥补的缺憾。
元衡真君修行多年,最是清楚这个道理不过。饶是他修为高强也无法随意把已经沉入意识链接的人拉出来,宁夏如此情况只可巧取,不能强攻。
天知道为什么找到人却还是要面临这样令人棘手的情况,元衡真君因为终于找到失踪许久的人而升腾起的喜意不到半刻便被消磨了个干净,只剩下无奈了。
于是便耽搁下来了。
说来也荒唐,一个元婴修士面对两个年岁都不足他零头,修为甚至都还不及金丹的小年轻是真真地束手无策了……至少暂时想不到什么法子。
他倒是想直接驱使神识看看能不能进入这个链接。哪料到封锁的大阵里竟然还会有其他人。
刚闯进来时他疲于去管,也不在意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息。如今寻到了人,那股混沌的气息时不时窥探此处便也无所遁形了。
那是个极狡猾的“小东西”,似也无恶意的感觉。而且与其说是像窥探他,更不如说是在看宁夏他们两人。每每感觉那股视线浅浅落到他身上,随后便会岔开落到宁夏他们那边,注视的时间会久一点。
元衡真君几次意起追他的所在点,却发现对方被一层若有似无的隔层包裹起来,每每快要准确搜寻到都会被一股力量打断。他猜测应当是携带了什么高阶的隐藏法器。
倒也不是对付不了对方,只要元衡真君想,随时都有可能把人准确抓出来,但他也不想耗这个力。
这人潜伏在附近也不知何目的,若是想要把他引开,岂不是中了他的圈套。
二来对方在他过来之前便在此处,却不知为何没有对宁夏出手。按说以宁夏这种情况,对她出手简直是易如反掌。虽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但元衡真君还是愿意“领”这个情,轻放了他窥探冒犯之过。
但他若要自己也沉进去找人,就算只得一瞬间,对方也有可能抓住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元衡真君虽不觉得以对方修为能对他做什么,然须知阴沟里翻船也不是少见事,还是莫要冒险的好。
但这……元衡真君脸色大变。
原只是静静沉在意识空间的两人身上不知怎地蹿起一阵火焰。火焰顺着阵纹往外延出一段距离,瞬间便将整个阵内空间都映得微微发红,热气蒸腾,不
到一会儿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可怕灼人的气息。
便是以元衡真君的修为都觉得有些难耐。
这股火焰……是属于扶风的。元衡真君多次为宁夏疗伤,她体内混杂的力量他又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甚至因为他也知晓那头邪龙的秘密,宁夏不止一次寻他帮助,镇压那股强悍得过分的力量。
但对于这股力量极度强横霸道的火焰,元衡真君也没什么头绪,也只能确定其对宁夏没什么损害。
如此大阵仗,这火光估摸着已经显到外边去了。外边那些小家伙估计也得吓坏……元衡真君也不知道顾得及哪一边。
不过有清辉师侄在,想来也不必他担心,有什么事也能给他安排得妥妥贴贴的。
如今更叫人发愁的是眼前这个……看着于火海中昏昏沉沉仍陷在意识空间的某人,到如今一点不见清醒的迹象,元衡真君只觉得更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