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拢着的人不再动,顾淮总算可以专心留意周边的情况。
宁夏的判断无疑是十分值得推敲的,因为眼下这周边的情形确实显得有些古怪。
作为在场唯一算知情的人,顾淮不得不出来充当出头人。
也许宁夏也没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转了态度,心中的疑虑虽不能尽除,但整个人已经明朗起来。不自觉间她越来越靠近顾淮,戒备地看留意着四周的状况。
两人互相交托后背,呈一个包圆,意识扩大到最大的范围,试图捕捉到那股动静的所在。
这番变动看似极大,似乎费了很多时间,然实质上却不过是眨眼片瞬的功夫,两人已经完成了一轮默契的探查。
“是阴血藤没错,在悬崖之下我曾闻到这股湿冷的腥气。”说是腥气其实也不尽然,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气味,带着一股草木腐朽的青味,混合着血液的腥臭,闻起来仿若置身于在阴冷湿寒的坟场里。
说着宁夏忍不住狠狠打了个颤抖,又想起在悬崖之际被那玩意儿紧咬着不放的可怖经历。
……真是的,她都在想什么,现在还不够糟糕么?阴血藤的正体很有可能就在附近,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缠住他们二人啃噬他们的血肉,到时候是死得要多惨有多惨。
宁夏有时候真弄不清自己的思维。真的弄清楚了,反而不害怕了,好吧,其实是没有这么害怕了……毕竟现在想躲也躲不及了。还是想想怎么能脱困,怎么才能活下来?!
听了宁夏的判定,顾淮这会儿脑子也迅速运转起来。
如果这动静真的是阴血藤闹出来的,那它为何迟迟没有攻击他们?是还没发现他们还是暂时做不到?
它现如今的具体方位在哪里?距离他们有多远?它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他们……
无数疑问喷涌而出,但显然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他们一个个解答了。
宁夏也见识过阴血藤的无孔不入,以及对猎物极其顽固誓要追杀到为止的习性。若它此刻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并且毫无阻碍,那么他们此刻无疑应当已经是一具干尸了。
不,也许干尸都留不下了。因为阴血藤吞噬猎物是全方位的,血、肉、骨头甚至于毛发都通通化成它体内营养的一部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尸骨无存!
那么它发现了他们了么?显然,他们明显感觉那声音是冲着他们的方向来的,两人也有明显感觉那种被猎物盯上的感觉。不过他们还有些不太确定,毕竟二人都还年轻,对于阴血藤这样的存在也是一知半解。
但无疑,它定然未能发现他们的具体方位又或是它目前根本无法对他们展开直接攻击。不然他们早就被阴血藤穿成窟窿,拆骨入腹,哪能忍到现在。
正是确定这一点立刻给了顾淮二人逃亡的时间。不过明显时间不多了,不管它因为什么缘故无法攻击他们,这都不会是永远。
他们要跑就只能这一时了,能多快就要有多快。
声音又近了些,似是在耳边,又似乎很远,阴血藤特有的气味若有似无地飘来,不断刺激他们本来就脆弱的神经。
此刻他们的脑子无比清晰,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自己距离死亡有多近的距离。
不能再拖了。
好死不如赖活,哪怕最后失败,至少也是有过拼力一搏的——
这是顾淮一直以来都能在艰险困境中活下来的秘诀,也是宁夏一直以来信奉的真理。
心下千回百转,心下有了计量也有了大致的方位,顾淮已经半扯着宁夏朝黑暗中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不是老兄,你都不用看路的?这黑漆漆的,修士的势力也是牛了……
不过明显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因为她根本没有这个功能,在黑暗中真的就什么都看不见。
在这场无形的拉锯战中,显然宁夏的存在毫无建设性作用,甚至可能会成为别人求存的累赘。
因为什么都不能做,宁夏这会儿自然心焦,一者因为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只能干等着,二者也是因为他们势单力薄,本就无力抵抗,还多她一个累赘,岂不是死得更快?
宁夏不愿意成为别人累赘。
就冲着对方在这样的情形下都没把她抛下,真的是铁友了。宁夏为自己之前的疑虑和小人之心感到抱歉。
她的脑子当即闪过很多想法。首先……还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刻,她真的不想动用小黑箱,尤其在有其他人存在的情况下,若是动用后续则会很麻烦。
再者,她盘点手中的工具,发现能救命的还真没几个。而且在没有小黑箱掩护的情况下,这些工具极有可能连他们也一块儿“修理”。还有些……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到阴血藤。
啊啊啊,她到底该怎么做?!
然很快,迅速恶化变得险峻的形势让宁夏没有时间担心这个了。
“掀掀……咚咚……”
“轰——”猛地一阵声音极大的响动,似乎有什么在某个壁垒上狠狠撞击了下,似乎有什么裂
开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看不到,宁夏两人还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加快了步子。
“不行,它的速度似乎更快了!”顾淮用气音道,声音沙哑,带着种异样的沉闷感。
宁夏感觉他似乎是压着喉咙说话的,压着牙,一腔气提不上来的感觉。
事实上顾淮也确实不太好。他的身体虽得缓了些,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灵力一翻滚,神魂动用过渡,这本就似是纸“糊”好的身体又能好到哪里去?
惊惧之下,眼下又带着人全力飞蹦,为了争取多一秒救命的机会,他不惜继续透支灵力,将才得一些好转的身体亲自“撕扯”开来。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自然得压着喉咙说话,因为如果他不压着气,也许下一刻他就要一口血喷涌出来。吊着的一口气泄出来,到时候谁也别想逃离这里!
顾淮不想死,也不想害死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