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贺承业授课,就是能将非常基础的问题讲的无比深入。
最重要的是,贺先生给他们布置的功课都比他们先生布置的有意思。
兄弟俩私下和卢舟抱怨,“我们先生还是我爹亲自拜访聘来的大儒呢!”
他们现在觉得他们先生可能是在坑钱。
卢舟见过的先生不多,不过凭他和江家先生半日的接触,也能察觉出人家学识很好,比他们观阳县学的先生水平可高出一大截了。
只不过是严厉了点儿。
卢舟委婉道:“不能拿所有先生和贺先生比,贺先生可是状元。”
他们大岐建国来,才几个状元?
哪个状元会跑去授课?
江家两兄弟想想也是。
于是更珍惜跟贺承业上课的机会。
他们可听说了,贺承业只教一阵子,等颜县令他们回来,人家可就要回卧虎关了。
除了贺承业上课之外,他们最大的快乐就是学骑马了。
他们一直是有骑射课的,但在宅子里的骑射,和草原上的骑射,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阿维他们教他俩骑射,可以多对一“悉心”教导,绕着城撒欢儿似的边跑边学。
他们还跟着县城的大小孩子学滑冰,参加集市的赛跑比赛。
唯一比别人慢的蛮语,也在和阿维他们混了几天后,就开始慢慢入门了。
他们俩在北庭县玩了一阵子,再跟着卢舟到北关县时,家里老太太直纳罕,怎么俩文静的孙子全活泼了。
尤其是小孙子,再想让他留在北关县他都不肯了,还是北庭县好玩,他要去集市上比赛赢只羊!
卢栩回来这天,卢舟照旧早早起床,把日程理了一遍,便开始一日的繁忙。
江郡守带着两个县令来北庭县巡视过一次后,见卢舟能管控北庭县城,便没多做干预,而是同他商量,等颜君齐和卢栩回来,再一起详细制定连通三县各镇的商路,再在三县内选地点,制定固定的集市。
先让三县的百姓日常生活物资无忧。
卢舟这次组织商队,就是将同蛮人换来的东西,带到江郡守选的六个镇和北关县城、西峰县城去,参加集市贸易。
北庭县的商人们还没跑过这么远,这次卢舟又不能全程带着他们,到中途就要分成两个大方向,六个小方向,他们有点儿慌。
卢舟正事无巨细地安排着每个人负责什么,忽然听见外面炸了锅似的欢腾。
他连忙往外走,还没出门,便听清外面喊的是卢栩和颜君齐回来了。
卢舟一怔,随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跑,蹦过县衙台阶,直扑才在街上走了一半的卢栩:“哥哥!哥哥——我考上童生了!我是第一名!”
卢栩被他扑个满怀,闻言惊喜道:“真的吗?!”
随即也抱住卢舟拍拍拍,他们兄弟俩在大街中央又蹦又跳,勾肩搭背,快乐地让不大懂科举流程的百姓们都纷纷问,童生是什么?童生能干什么?考上童生是不是就能考状元了?
颜君齐也忍不住笑,催他们俩别堵路,赶紧回家,也给辛苦一趟的官差们放假。
官差们却谁也不急着回家,纷纷围着卢舟问啥是童生,连家人找来了,还在问个不停。
颜君齐让他们赶紧回去,他们又拽上相熟的蛮人同僚回家做客。
人缘好的,好几个人邀,人缘差的,眼看左右都有人邀请,就剩自己无所适从,一急,大岐话、蛮语混杂,茫然问:“我要去哪儿?”“我跟谁走?”
混乱中卢栩振臂一呼:“没地方去的跟我走!去县衙找个屋子挤一挤!阿维,阿维呢?”
卢舟:“阿维带江云和江阔去骑马了。”
卢栩:“江云、江阔又是谁?”
卢舟:“是江郡守家的两个公子,这些天在咱们家做客,跟贺先生读书。”
卢栩:“哦,江郡守?江郡守又是谁?”
他茫然地看颜君齐,他们郡守不是姓苏吗?
一群人吵吵嚷嚷各回各家,分别快两个月,都有一肚子话要说。
卢舟更是掏出他的本子,一件一件赶紧对公务,省得耽误了正事。
卢栩听完,拿过卢舟的行程本翻看,阿维他们几人也牵着马回来了。
卢栩看看卢舟的每天从睁眼到睡前,以刻为单位,塞得满满当当的行程安排。
再看看在院子里聊天认人的阿维几人,又看看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把自己都累瘦了的宝贝弟弟……
卢栩怒从心头起,一拍桌子,冲去院子里逮着阿维他们骂他们不够义气。
怎么能只让他们家卢舟累呢?!
都去干活儿!
所有蛮人官差的住宿、吃饭问题交给他们了。
屋子不够就去搭帐篷,谁有什么问题全找阿维。
阿维一脸懵逼,他不是县衙的官差啊!
他不是他们县衙的人啊!
他一个蛮语讲师,为什么要做这个?!
卢栩又安排熊昆一会儿去找卫二,一起将新来的蛮人官差们重新编队,每队派一两个大岐的官差,负责教他们大岐语,还有官差的职责。
不用执勤,没什么事的,全去帮伙夫做饭,然后烧水,排队洗澡,洗漱完全体换上制服,再统计个子过大或过小的,拿制服去找绣娘赶紧给改改……
卢舟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每天要做什么,头一天晚上就已经计划好了,而且安排时,还会安排到每个人具体做什么。
全县衙官差们习惯了卢舟那贴心、文静、细致的安排,突然换了风格,吵闹得简直不适应。
满县衙这个喊那个嚷的,在衙门口学算数的百姓们都忍不住乐:“真热闹啊!卢大人回来了。”“哎!大卢大人回来了。”
卢栩跑出去霍霍一堆人干活儿,又叫上卢舟和颜君齐,让卢舟带他去库房看睿王给他弄来的战果。
卢栩:“各镇都发好粮食了?”
卢舟:“嗯。”
卢栩又问正在飞速看货单的颜君齐:“够吃么?够吃么?”
颜君齐飞快大致算了一遍,“够。”
卢栩一乐,马上开仓放粮,大手一挥及时行乐:“告诉厨房,晚上做包子吃火锅!我要吃大包子!!大号的肉包子!!”
省吃俭用快两个月的县衙瞬间沸腾了。
众人嗷一嗓子喊起来:“大人我想吃面!火锅煮面吧!”
卢栩:“行!”
“大人能煮点儿米吗?”
卢栩:“煮!”
“大人我想吃馒头!放一半白面那种!”
卢栩:“蒸!”
一群人脚下生风跑去将伙夫逮来,得到了许诺又一群人推着伙夫去开仓,“赶紧的!多舀点儿,大人都答应了,别小气!”
新来的蛮人官差们听得一脸懵逼,包子是什么,馒头是什么,米是什么?
火锅和面条倒是知道,他们在路上偶尔也吃的。
还有人跑来询问能不能吃饺子,炸饺子。
卢栩全没意见。
俩伙夫要爆炸了:“大人你还是走吧!包什么饺子?这么多人吃,累死我们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