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时候,阿维竟然撺掇要带卢舟去他们部落过年?
按卢栩的想法,路好走前他们八个都别想走,老老实实在县城待着吧!
也是这时候,卢栩才知道原来他不在的时候,他宝贝弟弟竟然猎了只狼。
卢栩认识苏合,在北境也认识不少蛮人,对狼牙多少也有些了解,拿过卢舟给他的狼牙一看大小和状态,就能将那匹狼的状态猜个七七八八。
他高高兴兴接过了,还很感兴趣的问起卢舟那天的细节。
他说的语气太轻松、太好奇,哪怕颜君齐已经在悄悄给他和阿维几人打颜色,可几个倒霉孩子根本没看懂,还觉得卢栩不愧是最了解他们蛮族的大岐人,和颜君齐这不讲理的迂腐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对他们的勇敢就很欣赏很赞扬。
他们七嘴八舌把卢舟没讲的细节全讲了。
卢栩笑吟吟听他们从各个角度讲完,“也就是说,决定去更远的林子打猎,是阿维提议,然后你们几个全都赞成的呗?”
几人:???
他们莫名觉得这个问题不大对劲。
有过上次挨骂的经验,他们已经齐齐想找借口撤了,可卢栩不是颜君齐,才不跟他们客气。
他穿上鞋抄起晚上顶门窗的棍子追着这群小兔崽子就揍。
几人见状,早趁他穿鞋的工夫夺门而逃,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卢栩不肯罢休,拎着棍子从县衙追到街上,在整个县城大街小巷上演速度与激情。
于是,全县百姓都知道卢县尉病愈了。
卢栩病了一场,跑不过这群小崽子,被颜县令劝回去后叫伙夫断了他们三天的肉。
他还拿出县衙讲过的律法条文开始考试,大过年的,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几个谁要是考不过,谁就别吃肉了,汤都没有!
在卢县尉暴力威胁下,几个蛮人少年大岐律法水平突飞猛进。
他们再也不说颜县令不好了,还天天找颜县令抗议,控诉卢栩滥用职权不做人的行为——
“明明他自己都没背过!”
不过卢舟送的狼牙,还是如愿挂在了卢栩脖子上。
熊孩子们不在的时候,卢栩就从衣服下掏出来,满县衙逮着人显摆。
县衙显摆完了,他就去街上显摆。
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他们北庭县城男女老少,从三岁到八十,全都知道蛮人挂狼牙、送狼牙的深层文化和内涵了。
还有人好奇地问起卢舟:“小卢大人,你戴的就是你猎到的那只狼的狼牙吗?”
卢舟摇摇头:“这是阿维送我的。”
“你的呢?”
卢舟:“都送人了。”
“四颗都送了?!”
他们如今已经知道了,能做成挂坠戴的得是四颗獠牙才行。
卢舟:“嗯!”
一颗和阿维交换了。
一颗给了哥哥。
一颗要送给阿濯。
还有一颗,将来要送给阿娘。
他原本是打算送君齐哥哥的,不过君齐哥说他送了哥哥就相当于也给他了,第一次猎到的还是留给他阿娘吧。
卢舟就将要给阿娘的狼牙和写给弟弟妹妹哥哥姐姐的家书放到一起,期待有一天可以送出去。
这是他在外面过的第二个年了,虽然县城很热闹,他却无比想念家。
而城中的百姓们,今年大多都是喜气洋洋的。
他们已经在西北生活了几年了,今年的乡愁最淡,这是他们来了西北最有盼头最有希望的一年。
百姓们忙着扫房子、相互交换年货,还纷纷拿出家中压箱底的宝贝布置、装饰。条件好的更是狠狠心,给孩子裁一件新衣裳。
那些在运动会赢了布匹的人家,这时候尤其招人羡慕。
那个赢了布,还为家中姊妹找卢栩换成了红布的少年,超骄傲地领着他打扮得像红包一样的小妹妹出来溜达。
而他姐姐则灵机一动,裁边角料缝成红头绳、头花,提着小篮子满城兜售,生意还挺好!
她还大着胆子送了颜君齐、卢栩、卢舟发带,她们老家习俗男子过年也可以束红发带的,吉利、辟邪,还寓意好兆头。
送他们的她做的最细致了,但送到县衙,还是怕会被他们嫌弃,涨红着脸,说得磕磕巴巴。
不料卢栩不但收了,还询问她生意怎么样,赚了多少钱,明年他们打算在城东建一条街专门做买卖,卢栩问她有没有兴趣过去开店。
小姑娘瞪大眼睛:“我?”
卢栩:“嗯!你看看,这时候谁在做买卖赚钱,还敢卖到县衙来?只有你一个人!”
小姑娘傻傻地看他。
卢栩:“就凭这份胆量和聪慧,你一定能行。”
小姑娘人傻了:“可……可我什么也不会……”
卢栩:“谁说的?你针线活就做得很好,这些小玩意做的也好看,你回去想想,想不想开铺
子,想开什么铺子,若是想,我出钱赞助。”
小姑娘恍恍惚惚走了,走到门口,她又哒哒哒跑回来,问道:“大人,我想开裁缝铺做衣服,可是我家穷没布,您能赊给我吗?”
卢栩笑道:“行呀。”
她像做梦一样脚步轻飘飘走了。
到过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场梦。
直到过年当天,县令三人真用了她送的发带,她才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她从小到大的裁缝梦,或许可以实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梦到高考,看看日历,真在高考!闭眼,躺下,自我催眠,我是天才,我是学霸,大家都是天才,大家都是学霸。
第302章 猫冬过年
被大雪困在县城,卢栩不想休息也得休息,倒是难得清闲下来。
送走虎贲军,他趁着没事干开始整理库房,倒是倒腾出不少从到了北庭县,还没来得及开的箱子。
被他逮来当苦力的阿维几人,可算见到了卢栩富贵的存货,仗着近水楼台,先找卢栩预定起他们喜欢的东西来。
卢栩见状,大手一挥:“没问题!找吧,找到什么喜欢的,先给你们留出来!”
这一许诺,他就得到了八个愿意日夜加班替他分门别类理货的小干将。
卢栩给卢舟讲他的心得:“这个用人干活儿啊,讲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顺毛捋,你看,大伙儿多快乐。”
这种拆快递的乐趣,他可懂了。
卢舟:“……”
这么一收拾,他们还真收拾出不少遗忘的东西。
其中就包括一箱子卢栩先前怎么找都找不到的纸。
当初卸货时不知怎么把这箱纸和锅碗盆碟混到一起去了,打开时,纸张的边角都有点儿浸湿了。
西北物资稀缺,纸更是稀罕东西,他们如今包东西,能用干草的都是用干草,都不像从前在京城那样随便用油纸了。
卢栩有点儿心疼,检查过,发现真是都湿过,成卷的纸上下都有水渍,他琢磨一番,干脆拿出来让卢舟带着官差去问问县城有没有会扎灯笼的。
过年嘛!
做灯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