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青龙城世家豪门苦张昶日久,如今蛮人打跑了,天下太平了,他们也开始反击骁骑军了。
有关系的找关系,有门路的走门路,都没有的就凑钱塞钱,隔三差五在京中找人参骁骑军、参张昶,争取早日把这祖宗弄走,换一个前任将军辛兴怀那样的温和派。
他们痛恨张昶,张昶也痛恨他们。
他们兄弟俩当年初到青龙城,张骈比张昶军职更高,是大将军亲自举荐的参军。
若不是辛兴怀那个蠢货,庸碌无为勾结地方世家贪腐受贿,任由青龙城世家豪强摆布,该攻不攻,该守不守,贻误军机,怎么会害他的亲兵几乎全军覆没,还害他胞弟险些丧命,前途尽毁。
张昶至今都无比痛恨辛兴怀,若不是他死在战场没回来,张昶都想亲自宰了那个蠢猪泄愤。
辛兴怀死了,张昶便把仇恨转移到青龙城这几大家头上,他们参张昶,张昶也修理他们。
他们想把张昶换掉,张昶还想把和他们亲近的郡守换掉。
两边的暗斗最终升级到明斗,连郡守都被牵扯下场,互参的本子雪花一般往京中递,闹得不可开交。
眼看都斗到一方郡守的委任之上了,朝廷震怒——大岐的朔州到底是谁说了算?
皇帝震怒,最后还是大将军出面,要求严惩张昶以示警诫,但念在他家世代忠君,又护城有功,只罚了张昶半年俸禄以示惩戒,又高调往朔州派了个督军。
贺承业这督军明面上是敲打张昶,实际上却是在给张昶撑腰。
毕竟贺承业可是以督管军户北迁的名义来的,他既受皇帝信任,又是大将军女婿,还和张昶两兄弟早年就相识。根本是在告诉青龙城兴风作浪的大小势力,安分点,张家兄弟在朝中有人。
第175章 都要了!
这么一番闹腾,两边相互有了忌惮,各自安分了不少。
张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当他的土霸王,想征便征,想抢便抢,更不敢再惹事找参了。
贺承业可私下告诉过他,陛下的意思是若是朝中再收到一本参他的折子,张昶就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青龙城的几家重击不行,也只敢暗中盯着张昶犯错。
为了不落人口实,贺承业还劝张昶将张骈和他养的那些伤兵移出兵营——
这事,往好了说,叫重情重义。往坏了说,叫收买人心。
连大将军范孝都为伤兵的事头痛不已,没少和户部打架,更没少挨参。
范孝经历特别,先是国舅,后是将军,深得陛下信任,他皮糙肉厚不怕参,尚且焦头烂额,张昶呢?
他家中长辈已过世,京中亲眷还指望他们兄弟俩的军功,如今又是如履薄冰。
道理易懂,实践难行。
张骈带着伤兵主动离营,张昶气地砸了一天东西。
青龙城安稳了,骁骑军的日子却越来越捉襟见肘。
李修羡慕他们兄弟俩占据青龙城吃喝不愁,他们俩何尝不羡慕李修在北境说一不二自在享受。
不过这些都不好与卢栩说,粮官只隐晦提了句“青龙城不比北境自由”和骁骑军军规森严等等。
卢栩不知道其中的暗潮汹涌,只当是骁骑军满青龙城收保护费,终于把地方官员惹炸毛,人家正撸着袖子抓他们小辫子。
既然骁骑军不好借他牲口,卢栩只能想别的办法。
他想了想,问道:“不能出朔州……那你们能到登州去吗?登州县也属朔州。我组织人手将粮食从隆兴送到朔州,诸位只需带好牲口到登州接运便是。”
两人眼睛一亮。
要说从前,还真不能。
驻军哪能乱跑?
不过眼下不是户部不批钱,允许他们满朔州剿匪自给自足了吗?
只要不出朔州,谁管得着他们是去剿匪还是打猎?
见有戏,卢栩也高兴起来。
他在观阳组织人到北境、朔州,那肯定没多少人愿意,若只是到崇宁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心动。
即便在观阳招不够人,他还能从崇宁、文丘凑人手雇脚夫,反正都要经过的。
先运粮,再说货,运粮的人多了,商道不就走出来了?
等行商和脚夫们发现从观阳到崇宁很安全,慢慢的一定会有人愿意再进一步。
卢栩不急,明年登州,后年堡山,一个一个来,早晚能走到北境去。
既然商量好了,那就要马上行动起来,趁着还没下雪,能运的赶紧运。
卢栩也不打算在青龙城继续停留了。
卢栩:“大人,粮食的钱我先垫着,等明年年末算完红利,再多退少补您看如何?”
如何?
当然好!
不等张骈回答,粮官就想替他答应了。
白得的谁不要?
张骈当然也没意见,他们骁骑军虽然不像北境军那么凄凄惨惨,但粮食也不充裕,尤其是精粮,三天才能饱吃上
一顿。
让卢栩养他们骁骑军肯定不切实际,但能多一斤是一斤,哪怕每天一锅饭里能多放两勺米呢。
双方愉快达成合作意愿,都很满意。
卢栩:“哦対,还有一事想劳烦大人。”
张骈和颜悦色:“你说便是。”
卢栩:“就是我的铺子缺些人手,我在青龙城也不熟,不知大人能不能帮我找些靠谱的伙计。”
人你随便塞,账单都随便看,就别在外面派人盯梢了,进来干活儿吧!
张骈失笑。
他派人到卢栩铺子附近盯着,一来是想看看他又是修房子,又是雇瓦匠的,折腾好几天到底要卖什么,二来是怕他刚刚开店会有什么麻烦。
不想卢栩搞出的动静太大,把他派去的人惊到了,不等天黑就坐不住跑回来汇报。
张骈原本只当多得个零花收入,自己都没打算要,可手下回来噼里啪啦一说,张骈也吃惊了。
一天卖了上千两的货,难怪卢栩一直在暗示他二十之一的红利很高。
他马上想到用这笔钱买粮草。
只是这小孩也有意思,若换成别人,就是知道了他派人盯着,也不会放到明面来讲,只会当不知道,卢栩倒好,不但说了,还打上朝他要人手的主意了。
张骈:“你想要什么样的人?”
卢栩:“会算账的!能记账更好!脾气好,不和人吵架,踏实肯干,吃苦耐劳,还有爱说爱笑,爱和客人聊天的,我们铺子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
张骈:“连账房先生都要我帮你找?”
卢栩:“就是账房先生才要您帮我找。”
他缺人才,与其从自己人里硬挤一个赶鸭子上架,或者外聘一个自己都不信任的账房,还不如让张骈出人。
“我们商队识字的少,老家账房都是我邻居读书之余兼顾着,我们掌柜原本是我们村种田的,我随便找个账房来,把他卖了他都不知道,还是您找吧,您推荐的品性肯定好,军中人才多,要是有什么解甲退伍的正愁找活儿干,那就更好了。”
张骈:“你不怕我安排个账房把你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