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去从军打仗。”
“也是啊……”卢文关心起卢庆的人生大事,“二伯,你都回来了,不如趁着农闲赶紧成亲吧!”
卢庆看着满目山色,寻找回忆,没理他。
卢文喋喋不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在县里认识可多人了,大哥也能帮你打听。”
卢庆:“不急,再说吧。”
卢文:“怎么能不急呢,你看大伯,我爹,四叔,都多少孩子了,你也得抓紧生个娃娃,这样我爹就不念叨要把我过继给你了,爷爷奶奶也不惦记了。”
卢庆笑笑,“听说你从前逢人就说是我儿子,怎么我回来你就不愿意了。”
卢文讪笑,“我那是……年纪小,不懂事……嘿嘿嘿……二伯你要是不想成亲,也没事,这事儿不着急,咱们家条件好了,先盖个大房子,慢慢找!不行还有卢锐,大哥说把卢锐过继给你!”
卢庆失笑,滑头小子,一点儿都不像他爹。
山上太冷,卢文冻得鼻子通红,卢庆没待多久便领着卢文下山了。
卢文往下出溜,还问卢庆,“二伯,你不和大伯多说会儿吗?你怎么一声不吭呀?”
卢庆单手提着他领子,省得他不小心窜下山去,“看路。”
卢文:“我知道了,你肯定想以后单独和大伯说悄悄话!”
卢庆:“我松手了。”
卢文:“别别别!”
他半蹲着往下滑,好容易下了山,拍拍身上,全是雪,再看他二伯,浑身干干净净,鞋上都没什么雪。
卢文又是一顿彩虹屁,俩人走着走着,遇到住在山脚的人家,卢文打招呼,“赵奶奶。”
老媪点点头,“上山去啦。”
卢文:“去看我大伯。”
老媪点头,“天冷,快回去吧!”
卢文应了往回走,卢庆一直没跟上,卢文回头,看见卢庆替赵奶奶拎着水桶把赵奶奶扶进家里,他依稀看到,赵奶奶似乎擦了擦眼泪,低声说:“你回来得太晚啦,太晚啦……”
作者有话要说:
卢文:万万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丢人的一天……
第94章 往事
卢文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但上代人的事他们哪知道。
卢栩问了元蔓娘,还问了三婶,她们谁都不知道。
还是姑姑卢彩听说二叔回来了,特意回娘家看他,顺道来卢栩家给元蔓娘送绣帕,他们才从姑姑那儿听说的。
赵奶奶家一儿一女,儿子比四叔还小,女儿惠香和二叔同岁,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村里长辈见了,都要调侃那是小夫妻俩。
二叔小时候活泼好动,常常跑去山上摘果子,套兔子,捉野鸡,哪次都要往赵家送些,惠香手巧,也总给他缝手绢,做香囊。
那时候家里忙,卢五柱两口子要养五个儿女,天天恨不得长在地里,只有冬天农闲才教女儿做绣活。卢彩刚学,也不敢做衣服,剪旧衣服给爹娘兄弟做几条汗巾,二哥总笑话她绣工差,做得丑,气得卢彩抢走汗巾,再不给他做,结果没两天,二哥就用上又白又香又好看的新手绢了。
卢彩气到了,纠集剩下的几个兄弟齐上手,四个揍一个才逼问出这手帕来自何处,他们家这才知道,他二哥不声不响和村里最漂亮可爱的赵惠香好上了。
卢彩逼问:“你是怎么哄骗了惠香姐的?”
卢庆顾左右而言他:“什么叫哄骗?不懂别瞎说!”
卢彩:“就是哄就是骗!惠香姐有那么多人喜欢才看不上你呢!”
卢庆:“我也有很多人喜欢!”
事实如此卢彩也不想承认。
他们家孩子普遍长得晚,就二哥自己才过了十岁就嗖嗖窜个子,十二三岁已经和村里十五六的大孩子混到一起上山下河,他又惯会哄孩子,一边把妹妹气跳脚,一边勾村里小姑娘们喜欢。
同龄的小女孩,总是嫌差不多大的男孩幼稚,觉得她二哥成熟,成熟个屁!
卢彩恼了二哥,好几天没给他好脸色,直到某天回家路上遇见赵惠香,赵惠香红着脸细声细语问她要不要到她家去一起做绣活。
自此,卢彩有了最好的朋友,有了照顾她的姐姐,到了有媒婆登门给大哥说亲的时候,她先吵着问二哥什么时候才娶惠香姐给她当嫂子。
二哥说:“不急不急,大哥先成婚。”
卢彩跑去和惠香告状,惠香也说,“哪有弟弟比哥哥先成婚的,你催也该先催大庆哥才是。”
卢彩问:“你不急吗?”
惠香红着脸摇头,“反正,反正我也只会嫁你二哥,早一天晚一天,又没什么要紧的区别。”
卢彩想来也是,便开始天天催大哥。大哥娶了大嫂,二哥才好娶二嫂嘛!
他们家哥哥弟弟长大了,家里日子总算好过了些,大哥、二哥和爹娘商量着把家里房子修补修补,又规划着再盖两间敞亮的土坯房,今年秋收先给大哥盖,明年秋收再给二哥盖,
让两个哥哥都在新屋子娶妻。
大哥亲事定下来,卢彩便拉着惠香一起到镇上买布,约了未来的大嫂,一起到惠香家缝嫁衣。
三个女孩凑到一起,两个要嫁的谁也不好意思说话,只有卢彩天天叽叽喳喳,给两个嫂嫂出主意,这里绣个什么花,那里缝个什么扣子,傍晚回家,卢彩都要悄悄跟两个哥哥汇报嫂嫂的嫁衣缝到哪一步了,什么彩线用完了。
兄弟俩便一大早偷偷跑去镇上买线,吃早饭时交给她,由卢彩带去给嫂嫂。
大哥如期成婚,卢彩邀了惠香来吃喜酒观礼,和亲戚家几个小女孩凑在一起偷偷地瞧,“惠香姐,等明年,我就能叫你声二嫂啦!”
到了第二年,二哥和惠香定了婚期,总有些没正形的二哥忙碌起来,下田,耕种,盖房子,得空还要上山打兔子打野鸡找药材。
他们家兄弟多,父母总要考虑没出嫁的妹妹和也快要成亲的弟弟,卢庆便要靠自己多攒些钱,多攒些聘礼,让惠香风风光光嫁过来。
卢彩印象里,那一年,是二哥最意气风发的一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每天天不亮起床,干完一天农活,又上山砍木头,晚上回家打家具。
找木匠太贵,她二哥就自己做,衣柜,桌椅,床,首饰盒……
连花纹都是他采了花按到木头上比着刻。
那年春天,桃花正艳,卢庆刻了两只桃木簪子,花骨朵的给妹妹,桃花的给惠香,他在河边捡到一小块儿粉色的石头,打磨了好些天,才卡进那柄桃花簪上。
没人觉得卢庆不会娶惠香,没人觉得惠香不会嫁给他,卢家找媒人去提亲,村里的媒人都不好意思赚为他们牵线的礼金。
定亲那日,卢彩记得天边满天红霞,二哥凑了好几箱礼物,提着酒,牵着他精心养的一对大白鹅,穿过半个村子到赵家下聘。
村里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都轰动了,没人不羡慕。
“等过了秋,房子晾好,咱们就成婚!”
偏偏,就在刚刚秋收完,还没来得及交粮卖粮时,朝廷开始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