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平家出来,独自走在路上的张安,被迎面的夜风吹了吹,突然打了个颤抖。
虽然早春已过,料峭的春寒俨然不见,气温也回升起来,已然是春暖开,温暖宜人的季节。
但现在已经是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再过两天又是一年清明时,春风落日寄哀思。
书中常说清明时节雨纷纷,每年到了这段时间,就开始细雨纷纷。
哪怕前几天都是万里晴空、阳光明媚,到了这两天也会变得气温骤降,烟雨朦胧。
更别说是这山中的夜晚,比之外面温度还要再低上几度。
张安抖机灵了一下,不禁加快了黑夜中的脚步。
他虽然不怕寒冷,身体比一般人抗冻,但这种感觉始终不舒服,早点回家,没必要找罪受。
等他回到家里,发现自家媳妇跟老妈正在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什么。
“在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张安凑了过去,才发现这婆媳二人讨论的目标是一个装满布料的簸箕。
里面除了一些崭新舒适的布料和针线之外,还有好些已经做好了的婴儿衣服。
“你看妈给孩子做的这些衣服,比那些店里卖的好看的多了。”
苏颖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嫌弃自己婆婆给孩子做的衣服不好看。
“那是当然,咱妈的手艺可是一绝,我以前就是穿老妈做的衣服长大的。”
王芳本来针线活就做的不错,现在买回来的布料又比以前好太多,如今闲下来之后又有大量的时间琢磨,这孩子的衣服做的比以前张安穿的还要精致。
“诶诶诶,你离我远点,嘴里一股子酒臭味,赶紧刷牙去,顺便把澡给洗了,臭烘烘的。”
张安刚刚靠近自己媳妇,马上就被苏颖给嫌弃了。
她虽然说妊娠反应不是那么激烈,但随着这两天逐渐显怀以后,也伴随着些许孕吐反应,自然是闻不得那些讨厌的异味。
今儿张安刚喝了酒回来,苏颖从来就不喜欢酒气,自然受不了这股味儿。
原本张安还想狡辩两句,但旁边的老母亲早就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
“行行行,我去我去。”
没办法,谁让苏颖现在是家里帝位最高的那位,相比之下,他现在完全就是家里最底层的人。
没敢忤逆老母亲的威严,所以只能乖乖起身,奔着卫生间刷牙洗漱。
洗完澡以后张安变得有些浑身无力,一副软绵绵的样子。
这估计是热水跟酒精的交融所导致的,所以他回房以后,直接舒舒服服的往床上一躺。
没过多久,楼下的苏颖也打着呵欠回来了。
这会儿已经快要十点来钟,也该到了睡觉的时候。
毕竟现在不像以后互联网那么发达,拿着个手机刷呀刷呀,就到了凌晨。
他们昨天就到了县里,不过这次卢胖子没那么急,就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让他们各自去体会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
可能是昨天体会得有些入迷,所以今天这几位师傅看起来一副萎靡不振、精神不佳的模样。
“哎哟,你们几个昨晚是去偷狗了吧,一个个呵欠连天的样子,真不该放你们这半天假。”
卢胖子看他们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直接马起脸开始训人。
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可待会要开车回去,这个样子哪让人放心的下。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昨晚打牌的时候,一不注意打的有点晚,待会儿下水转转就好了。”
听着几位师傅的狡辩,张安差点笑出了声。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张安好歹跟着张一行学了那么长时间,一双眼睛还是能从他们身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几人确实是熬夜打了牌,只不过这牌是什么牌就不为人所知了。
估计是各自找了个伴,双人扑克打了半夜吧。
他本想劝诫两句,说年轻人要节制身体。
但回头一看,几个师傅都三十几岁四十岁的年纪,这话只能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人都来了,自然马上开始捞鱼。
毕竟卢胖子今天还想着早点回去,他都过来好几天了,相当于跑到这里来放了个小长假。
几个师傅也不是一次在张安家捞鱼,所以对此熟悉得很。
从车上把拉网弄过来,换上皮裤直接下水。
只不过打捞到一半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张建文的声音。
“张安,把小虎它们喊走一下。”
张安闻言,从鱼塘里上来,走到门口。
发现老叔带着十来个人,已经围堵在自己门口。
没有进门,是因为小虎它们全都堵在院子里。
今天要捞鱼,张建国没去山上放羊,家里冒充牧羊犬的大狗们全都在家里。
这会都蹲在院子里,门外又全是陌生人,一个个虽然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但立起来的
那颗硕大的狗头,单单是盯着人的那眼神就让人觉得非常瘆人。
所以门口的众人没敢往前一步,全都缩在张建文的身后。
而张建文也知道,这会儿哪怕是他经常来张安家都不行。
想要把几条大狗弄开,张安不开口怕是不太可能。
“张安,这是咱们镇上的栗书记和杨镇长,今天到咱们村视察来了。”
张安把小虎它们赶回圈里以后,张建文才有模有样的跟张安介绍起身后的人。
虽然大家昨晚开大会都说了这事,但该有的面子工程还是必不可少。
他还没傻到告诉别人,我们已经提前对好口供,不怕你们下来。
“栗书记,杨镇长你们好,欢迎你们来到村里视察。”
张安主动跟他们打起了招呼,然后将他们带到院里。
“不用客气张安,早就想来你们这里看看了,一直没什么机会,今天我们贸然上门,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几人来到张安家里,不由得四处看了看,然后点点头。
“贵客上门,岂有介意之理,欢迎还来不及。”
跟朱玉良他们相处久了,这一套自然也毫不陌生,随手拈来。
“看你这一身行头,家里是正在干活呢?”
瞅着张安身穿半身皮裤,栗姓书记开口问道。
作为镇上的大领导,见到底下的群众,自然不免想要握手一番。
只不过刚刚看到张安手上跟身上都是泥,所以几人是口头打了个招呼。
“今天家里正在捞鱼,我刚从鱼塘里上来呢,所以招待不周,望多见谅。”
因为这一身行头,张安也免去了招待众人。
“哪里哪里,是我们打扰了,早就老张说你养鱼一绝,介不介意带我们去鱼塘看看呢。”
张安作为长箐村里发展的
今天既然要过来视察,自然也对张安摸了摸底。
“这有什么不可以,大家随我过来。”
张安走在前头,带着身后的众人横穿家里的堂屋,一路来到后院。
镇上下来这一行人,先是看了张安家院里,然后又自己打量了张安家屋里。
最后看到后院以后,不住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几位领导,这就是我家的鱼塘了,之前只有半亩大小,不过今年给扩大了些。”
边走张安边给他们介绍,来到鱼塘边上,张建国还有卢胖子正带着那几个师傅在里面拣鱼。
刚才张安也都跟他们说了今天镇上要下来的事情,所以这会儿大家就跟没看到岸上的众人一般,各自干着手里的活。
“不错不错,这鱼塘才扩大没多久,就已经跟养了好几年的一样,难怪大家都说你养鱼有一手。”
这次开口的并不是一把镇书记,而是杨姓的镇长,一边说,还一边给张安竖起大拇指。
“哈哈,这都是因为咱们这里的环境和水质好的缘故,换做其他地方,未必有这样的效果。”
张安嘿嘿一笑,谦虚的说道。
来到鱼塘边以后,几人大致打量了一下鱼塘,然后左望右眺,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后山的果园那边。
“那边就是以前的黄土坡吧,介不介意现在带我们上去看看。”
今天他们来张安家这里,什么鱼塘都只是顺带过来看看的。
真正的目标是张安家现在的果园,以前村里的黄土坡。
“当然可以,现在只剩下拣鱼和称鱼,有我没我都一个样。”
说着,张安就走在前面,带着他们走上果园里的石板小路。
“哎,真是没想到,以前种啥啥不长,栽啥啥不生的不毛之地,如今竟然变成了这么一片茂盛的果园,看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
杨姓镇长看着张安家这片葱葱郁郁的果园,不由得有些感叹。
之前他还没爬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时常需要下来走村串寨。
长箐村里离镇上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自然也来过许多次。
当时从石垭口过来,还未进村的时候,一眼能见的便是这片不毛之地的黄土坡。
只不过他不成想,这座一直搁置的荒坡,如今竟然会被利用起来。
而且看着地上这些果树,给他们一种这片地比那些耕地还要肥沃的错觉。
“张安,你能把黄土坡改造成这样,我感到非常欣慰。”
“作为曾经在这里插队的老知青,当时我们就住在你们家房子前身的知青宿舍,每天看着这后山上这么多土地,却种不出一丁点粮食,心里真的非常可惜,如果在不损坏你的利益的前提下,能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听完这话,张安才知道,原来这位杨镇长当年是在村里插过队。
难怪他对村里这片荒坡那么熟悉,而且刚才进了院子以后,他一直盯着自家的房子看。
原来人家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