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远低笑一声,对怪力乱神向来嗤之以鼻。
“我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
“你还太年轻了,这世上有些事我们不能太铁齿,毕竟那些盗墓者侵扰了死者的安宁,或许真的有怨灵附在这只黄金手环上也说不定---”老人继续把故事说完,“因为我奶奶不只见过一次,我死去的爷爷只好请了道士做法驱鬼,将女鬼锁在木盒中,从此就不再有怪事发生了。”
他嗤笑一声,“我还是不相信,如果真的有鬼,我倒想见识见识。”
福贵骇然大叫:“大少爷,这种话不能乱说啊,要是真的让它们听见,找上门来,那还得了?”
“万一真的有女鬼,听说她们专吸男人的精气,万一出了什么事---”福满冷汗涔涔的说。
老人不舍得看着他们:“大少爷,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让这两样东西抵那半年的租金。”
“当然可以。”宋清远倒也干脆,不假思索的同意了。“你们两个把木箱搬上马车。”
“我,我们?”两兄弟摆出同样的姿势,用一根手指头比着自己。
他斜睨两人一眼,“难不成要我自己搬?”
“是,大少爷。”福家兄弟咽了一口口水,合力将木箱托起,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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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宋清远收完账回到家已经过了西时,简单的吃了顿饭,便把自己关在账房内,准备把所有的账册做最后的整理。
啪啪啪---快速的拨珠子声不绝于耳。
他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的打着,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宋清远的眼光不自觉的往从长春轩搬回来的木箱睇去,隔了几秒,在地将注意力放在审查的账面上,只是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又被拉离了,这严重影响了他办事的速度。
宋清远索性搁下账册,起身走到了木箱前,蹲下身子,将三彩马抱了出来,暂时搁在几上,接着再弯身捧出那只已经开始遭到白蚁侵蚀的木盒,轻手轻脚的将它摆在书案上。
瞅着那张贴在上头的符咒,算算时间,至少有百年历史了,他可不认为还具有镇妖伏魔的效用。
宋清远迟疑了一下,最后自嘲的想,难不成还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那只是想也传说罢了。
想到这里,宋清远便不再犹豫的撕掉泛黄的符咒,打开了盖子,里头果然是一只黄金手环,从战国秦汉时期开始,金属冶炼,琢玉,镶嵌已有高度的发展,所以他并不意外能有如此精致的作品出现,而且经过千年,仍然闪耀着黄金独特澄亮的光芒。
不过这样的东西在古董店内不难找到,并没有多特别,这让他有些失望。
唉!
宋清远下意识的仰首,似乎听见一声幽柔的轻叹。
是自己神经过敏吗?
账房内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啊!
他不觉失笑,不信鬼神的他怎么突然变得神经兮兮起来了。
他重新将黄金手镯放回木箱,虽然它卖不上多少银子,但它至少是千年古物,值得好好收藏---
‘谢谢你---’
“谁?”这回他听得一清二楚的,确实是个女人的声音。
屋内没人,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这次更清晰了。
宋清远感到头皮发麻,在原地绕圈圈,“是谁在说话?快点出来,不要在外面前装神弄鬼,出来!”
‘感谢天上的神明,经过长久的等待,总算有人听到我的声音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俊脸发白,口中低喃道:“这世上根本没有鬼,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
‘终于找到可以跟我沟通的人了,我真的好高兴---’
他沉下脸庞,全身肌肉绷紧:“出来,你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啦---”
‘你的脾气好像不太好,不过我也不能太奢求---’
“你在哪里?”宋清远怒吼道。
‘我在这里---’
宋清远蓦地旋过身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是见到一片雪白,轻软薄透的白色衣裙据在半空中飘飞,宛如波浪翻涌,一张苍白的女子脸孔从上俯视着他---
“鬼---”
砰!的一声巨响,宋清远两眼一番,高大的身躯砰然倒地,让端茶进来的福贵吓了一大跳。
“不好了,大少爷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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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宋夫人守在儿子的床沿,焦急的问。
大夫经过一番诊断,实在找不出什么毛病。
宋清祁一脸的凝重,“刘大夫,我大哥平时身体状况很好,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呢?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是啊,清远可以说壮的跟一头牛似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生病了?”宋夫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宋夫人,你先放宽心。大少爷不是生病,我想他可能只是
太累了,让他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刘大夫安抚的说。
她不确定的再三要求保证:“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刘大夫微笑的说:“我可以用我的人头担保。”
“那就好,那就好。”宋夫人总算破滴为笑。
“谢谢你,大夫,我送你出去。”宋清祁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了,只是多少有些愧疚,若不是他丢下家里所有的事,大哥也不会因此累倒。
宋夫人万分慈爱的抚摸清远的脸庞,哽声说道:“你这孩子就是责任感太重,什么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身边又没有一个女人照顾,叫娘怎么安心?”她得急急物色长媳的人选,不能再拖下去了。
“唔---”宋清远溢出一声,眉头跟着皱紧,然后掀开沉重的眼皮。
她喜出望外的轻叫,“清远,你真快把娘吓死了---”
仿佛忆起了昏厥前所见到那幕诡谲的画面,他倏地自床上坐起,接着感到额际一阵头痛欲裂,他赶紧闭上眼,以躲避那股昏眩感。
宋夫人将他按回床榻上,“不要起来,快躺下。”
“娘---”他一脸茫然的觑着娘亲:“发生什么事了?”
宋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你昏倒了!刘大夫刚才来过,他说你是工作太累了,要好好的休息几天才行,你就给我乖乖的躺在床上,没让你下床,就不准起来。”
宋清远愣愣的看着娘亲:“我昏倒了?对了,我记起来了---”
账房里有个穿白衣的女鬼,他还跟她说了话,不可能是在做梦!
他旋即坐起来,四处张望。
“你在找什么?”宋夫人也跟着他东张西望:“需要什么酒跟娘说。”
不在这儿?莫非是他看花了眼?
宋夫人关切的看着他:“清远,你还好吧?”
“娘,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操心了,孩儿已经好了。”一定是他看错了,这世上哪来的鬼?
她阻止清远下床的动作:“不行!这回你的听娘的话,好好休息几天,那些账册可以晚个几天再看,你的身体要紧。”
清远见娘亲一脸坚持,也不好忤逆她的心意。
“孩儿听娘的就是了,夜深了,您回房休息吧!”
“要不要叫福贵进来?”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不要紧了。”
宋夫人慈爱的笑着说道:“那娘回房去了。”
“娘慢走。”宋清远待娘亲轻轻的合上门离开,脸上的笑意登时褪走,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女鬼真的只是幻影吗?可是确实那么多真实,仿佛真的存在。
他迷惑的掀开被褥,披衣下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啜一口,就觉得颈后发凉,他的一颗心提得老高,机械似的转动身躯,面向后方---
‘对不起,吓着你了。’
“哐当!”宋清远手中的被子倏地坠地,应声碎裂。
宋清远惊诧的瞠目而视,“你---”
平空出现的女子一头青丝束成垂云髻,簪插步摇,上身是绣有凤鸟菱形花纹的白色短裙,一击宽大薄软的袖摆,下身穿着由生丝织就的白色绢裙,裙摆拖曳在身后,随风飘动,轻薄的像一层淡雾,给人恍惚似梦之感。
他强迫自己注视对方的脸孔,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瓜子脸,配上两道弯弯的柳叶眉,一双丹凤眼剔透明亮,不时流露出妩媚的流光,还有两篇浅粉色的唇瓣,准叫微微往上扬---
这是他有生以来初次这么仔细看异性的容貌,如果她是活生生的人,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