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开口了。
“明堂,你身上的责任不比我们轻,你身为咱们卜家的独子长孙,便有责任为咱们卜家光耀门楣,十年一次的乡试,你得努力啊。”
“嫣然说得是,我和你二姐早晚是泼出去的水,明堂,咱们家最需要的还是你。”莹然说得语重心长。
“是吗?”怎么他看这个情形就不是这个样子呢?
“是啦,是啦,你怎么这么多疑!”嫣然推着明堂。“你赶快回房去读书,咱们家日后就看你了。”
明堂就这么被他二姐给赶了出去。
明堂一出去,嫣然和莹然不约而同的笑了。她们说:“总算哄走了这个麻烦精。”可怜的明堂呦。
突然,明堂转身折了回来。吓了嫣然,莹然一跳。
“你折回来干嘛?”吓人啊!
“二姐,我的春秋,礼记呢?”明堂皱着眉问。“今儿个你不是出去帮我买书的吗?怎么没见你拿来给我。”
“啊!”嫣然一声惊呼,因为她看到那些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便压根儿晚了明堂要她买的书。
“忘了!”明堂的脸明显的垮了下来,他低声的嘟囔着:“我就知道叫你办事,总是不可靠的。”他边嘀咕着出门,看得嫣然怪不好意思的。
她冲着明堂的背影叫喊着:“二姐答应你,等脚好点了,就出门帮你买。”
明堂嘴虽答着‘好’,心里却期待不多。对于他这个二姐的记性,他是很认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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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从军,嫣然上老街买了一些军需用品,像骏马,鞍鞭,辔头及长鞭之类的。
这将军也真不够意思,叫人从军,也不帮人准备这些必需配备,竟要他们自个儿准备,真是刻薄。
远远的,清远就瞧见嫣然的身影了。
这三天来,她那爱生气的模样根深蒂固的植进他的脑海里,在每个入夜时分,他便仔细回味着与她相聚的每一个情节。
他走近她,在她身后唤了声:“嫣然。”
“啊!”她吓了一大跳,回过身子,瞧了来人一眼。“你干嘛?怎么老是吓人!”她没好气的赏了个白眼给他。
“只是打声招呼罢了,怎知道你会这么胆小!”
“我哪儿胆小了!”嫣然鼓着腮帮子反驳。“是---是你一声不吭的欺近我身后,吓着了人,你还敢说是我胆小。”
她瞪着一双圆大的杏眼,喋喋不休的继续训话着:“要知道现在时局很乱的,我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当然是的小心点,免得被小人给害了还不知道,而你--”她的一根手指笔直的点上清远的鼻头,继续咆哮道:“你,就是你,有事没事在人家背后叫人家名字干嘛?”
清远哑然失笑了。
他没想到只是想跟她打声招呼,却换来她一阵喋喋不休的训词,这丫头可真是得理不饶人啊。
清远打个揖,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这才对嘛,原谅你了。”说完,她又转过身子,继续挑选她的长鞭。
而清远在一旁看着,问:“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怎么全是些军用品?
“从军啊。”嫣然呼呼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从军!”清远错愕的半死。“你一个女孩子家---”
从清远惊愕的口吻中,嫣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哎呀,我是说---我哥哥要去当兵征战了,我是出来帮他买军需用品的。”
“是吗?”怎么他觉得嫣然在说谎,眼神如此飘忽不定!
嫣然拉拉身后的他,问:“你待会儿有事吗?”
清远摇摇头。
“没事,怎么,你有事啊?”
“你拿待会儿陪我去买马好不好?”她的目光仍然流连于长鞭上,看都不看清远一眼。
嫣然不理他,清远的心里好不舒服,想他一个堂堂的副将军,长的一表人才,家中产业更胜于一般富贵人家,这样的好人家,嫣然为何看不上眼,甩都不甩他?
清远瞅着嫣然瞧,见她没什么反应,禁不住两人之间的沉默,于是顺着刚刚的话题又问:“买马是为了你哥哥?”
“对。”她又翻了个白眼。“连这个你都要问。”真烦。
“为什么找我?”这才是清远想问的。
他希望自个儿在嫣然的心中会有那么一点不同。
“因为我只认识你一个战士啊,我们全家上下又没有人会选马。”嫣然的回答打破了清远的幻想。
早该知道像嫣然这种率性的女孩,对男女情事总是少了一点认知,算了,等他征战回来,再慢慢教化她就是了。
嫣然回过头,“你到底陪不陪我?”
“陪。”他是求之不得,又怎会不陪呢?
清远认命的跟在嫣然的后头,当她的随从。
他们一路上从北市逛到了西市,再从西市逛到了南市,市集都快被他们俩逛上了一圈了,竟然还没一匹马可让清远看得上眼的。
“喂,我的脚都快断了,怎么马还没买到!”嫣然蹲在路旁,使性子不再走了。
她的脚好酸,好酸呦。
“你的脚又疼了!”看她蹙着一双娥眉的模样,清远就知道她的脚伤还没好。“我不是说过了要你这几天别乱跑的吗?而你竟然还跑出来逛市集,买长鞭,买骏马。”而他还一路由着她闹。
清远气自己的成分比气嫣然的来得大。
嫣然抬头赏了个白眼给清远瞧,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三天,你说我修养个三天便可以下床的不是吗?”
现在这会儿都已经过了三天,他竟然还敢对她凶,她又没有不听话。
清远放柔了声调,哄着她:“可是你的脚还没好是事实。”
“可是刚刚又不痛。”她嘟着嘴反驳了。
“那现在呢?”他反问她。
“现在痛是因为你买个马买了这么久,早知道你这么挑,我就不找你陪我来了。”嫣然将头别过,不再搭理清远的关心。
清远扶起了嫣然,问:“咱们找个大夫看看吧?”
“不用了。”她试图甩掉清远的手,但清远却执拗的不肯放开。
他寒着一张脸,问:“如果此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会考虑抱你的,你想要那种结果吗?”
“你这是在恐吓我?”
恐吓她若不让他扶,他便要抱她。
“我只是不想增加你脚的负担。”这是为了她好。
清远继续扶着嫣然,不理会她的抗议,而嫣然抗议久了无效之后,也就随着清远去了。
“我不要看大夫,我要买马。”她在他的耳朵旁诵经。
要知道再过两天,她便得上战场了,若没有马,那叫她用跑的吗?
不成,不成,打仗啊,她用跑的怎么跑得过敌军的马匹啊!嫣然的头一直摇,一直摇,深怕自己真的用跑的去打仗。
“不然,咱们来个折中的方法。”清远提议。“我家还有鸡皮上等的好马,我将其中的一匹卖你。”他知道若说要送马给嫣然,嫣然准是不肯的。与嫣然相识虽不久,但她的死硬脾气他倒也能拿捏个七八分。
“真的?”嫣然一听,双眼的眸光熠熠生辉。
“但是你得先找大夫,看看你的脚有没有问题。”这是清远唯一的条件,他不能任由嫣然拿自己的脚伤开玩笑。
“你的脚才有问题呢。”嫣然撅着嘴反驳他,现在反驳清远的话快变成嫣然的习惯了。
“你不肯去?”清远皱起了两道英眉。“那我可不将马卖给你喽。”他开口要挟嫣然了。
“小人。”嫣然在心里嘀咕,什么大将军啊,就晓得欺负她这个既弱小又娇柔无依的姑娘家来着,哼,没品。
“答不答应?”清远蹙眉了。
“成交。”反正这项交易对她而言又不吃亏。
最后,清远还是将大夫请到了他的府邸来为嫣然看伤,他对她的小心翼翼看在府里下人的眼中,全成了一种贴心的关怀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