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侯门,嫣然才晓得什么叫‘庭院深深’。
卫清远不过是北征将军身边的一名副将,而他的府邸竟是如此的富丽堂皇,装潢得美轮美奂,让人眼花缭乱。
看来他们前凉并非不富裕,眼勾勾的瞧嫣然瞠目咋舌的望着他那满满的书架。
她的双眸随着一本本的册子而绽放出慑人都光彩,看来这女孩爱书已成痴了。
清远嘴角勾起一抹笑,双手环胸,冷眼望着嫣然贪心的将一本本册子往她怀里搁。
最后,他还看到她将那些被搜刮的书本放在他的桌案上,又从桌案旁拖来一把椅子,转眼间,就见她一个姑娘家爬上爬下的在找书。
嫣然站在椅子上,拿了一本又一本,也不管她待会儿带不带得出去,一径尽情的搜刮她想看的书。
她的脚不断的随着目光向左移。
啊!神女赋!要看!
抬手,她又拿了那一本小册子,而目光再次向左移。
啊!贾充传!
她的脚又向左移了。
不料,嫣然不晓得自己已经站在了椅子的尽头,“咚”的一声,她便落了地,摔疼了她的小屁股不打紧,连带的她的脚因为踩了个空,而扭伤了筋。
“呵,痛死我了。”她在哀嚎,伸手便要去揉她那摔疼的足踝。
清远赶了过来,欺身走近嫣然的身边,蹲下身子便往她的脚踝处探去。
“你的脚扭伤了。”他说。
嫣然翻了个白眼。“废话,脚是我的,我当然知道脚扭伤了。”不然,他以为自己在哀嚎什么?嗛。
突然,她又说:“那一本。”嫣然手指着最上层的一本书,仰头望着清远。
“什么?”他尽是呆愣,不知所以然,而那一双手还在嫣然的足下,想帮她解疼。
“我要那一本贾充传。”笨,她又在犯嘀咕,且将头别过,不想看这个笨家伙。
清远也生气了,他压低了声音,极力的控制脾气说道:“你就不能先搁下那本书,关心一下你的脚踝吗?”
“我待会儿走一走就会好的。”嫣然根本就不把她的脚伤看在眼里。
她以前又不是没跌过,摔个一两次,她还会大惊小怪,但摔久了,也就久病成医了,把脚甩一甩,再硬撑着疼痛走两三步,那么脚就会不药而愈的,自动好了呀,根本不用他来操心。
清远抑制住心中那股莫名的怒气,大手一伸便要褪去嫣然的鞋袜。
“嘿嘿嘿!你在干什么?”她急得大叫。
难道他娘没教过他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不然,他怎么可以这样堂而皇之,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卸去了她的鞋袜。
“帮你看看你脚踝有没有断掉。”
“不会的。”她的踝骨早就被她摔成了不死金刚了,又怎会断掉!她对自己的脚是很有自信的。
清远不理会嫣然的抗议,双手握着她的足踝,一径推拿着她的脚。
“啊---痛,痛,痛。”她痛的泪水都快流出来了。“喂!你不要乘机报复可不可以?”
这么用力来折腾她的脚,会死人的。
清远仰起头,冷睨了嫣然一眼。
嫣然吓坏了,突然闭口噤声不语。
他的脸色这么难看干嘛?
“你的脚踝骨快被你摔碎了。”他的声音有不容轻忽的怒气。
“啊!”她倒抽了口气。“不会吧。”她又瞅着一双满是狐疑的眸光,睨着清远瞧。
“你骗我,我以前跌倒了都没摔得这么严重。”反正她就是不信他的‘医术’就是了。
“你是不是三天两头就跌一次跤?而且跌倒之后就不去理它,随它去。”清远明确的指出嫣儿的‘症状’。
“嗯,答对了,你好聪明。”她也学会了她弟弟的口头禅。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你的脚踝负担很重。”旧伤未好。新伤又来,以她这样的折腾法,她的脚能用到今天,就已经够让人诧异的了。
“可是---”她又要狡辩了。“可是,以前都没事。”嗯,这时个最有力的反驳,对嘛,她以前摔倒都没事的,怎么可能今天一碰到他这个大煞星,她的脚便有了大碍!
“那是因为你每次都伤的不重,脚当然有那个能力来支撑你的痛楚,但是你不觉得你愈来愈容易受伤,每次复原又比前一次来得慢。”
“啊!”嫣然睁大了眼睛,瞪着清远。
他真的懂哦!他真的会医术,因为他所说的全对。
嫣然猛眨眼,眸子里全是对清远的敬佩之意。
了不得,了不得。没想到他一名武夫竟然对这些跌打损伤的病痛也了如指掌,敬佩哦。
“在军中摔伤了脚踝是小事,而这些小伤我们都得自己处理,不去麻烦随行大夫。”所以他自然练就一身推拿的好功夫,这不足为奇。
“现在我试着将你的骨头推回去,这两三天之内,不可以随便走动,过了这两三天如果还
觉得疼,便得去看大夫,知道吗?”
“我---”她又要开口反驳,但才到嘴边的话便被清远那冷峻的目光给逼回肚子里。
这个人啊,实在是专制,独裁得可以。
奇怪哦,这是她的脚,又不是他的,他干嘛吃饱了没事干,硬要来管她的脚的闲事呀?他不知道这样会让她这个脚的主人很困扰吗?要知道---
“啊---啊 啊 ---”嫣然忍不住尖叫,她大声的哀嚎着。
“轻点,轻点,啊---我快痛死了。”这个人一定是存心报复,不然干嘛这么用力。
“你伤的很严重。”清远蹙拢了两道剑眉,眸中尽是担心的神采。
“那我宁愿让它伤的很严重,也不要这么痛。”她严重含着泪水,可怜兮兮的扁着嘴瞪向清远。
呜呜呜,她以后走路再也不要蹦蹦跳跳了。
清远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一时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而那双生威虎目竟也弯成两道温柔的下弦月。
“喝!你果然是在乘机报复!”她气得鼓着两个腮帮子。
“我哪有!”
“不然呢干嘛笑得那么开心?”
“因为你的表情很可爱。”不像女人,倒像个小孩。突然,清远又问:“你几岁了?”
“要你管。”她别过头,不去看那抹可恶的笑。
嗛,一个登徒子,以为这样摸摸她的小脚,开开玩笑,她便会傻傻的将她的芳龄告诉他是不是?
啧,她又不是个大呆瓜,才没那么傻呢。
“好了。”清远拍拍嫣然的脚,让她动一动后,才帮她将鞋袜穿回去。
“那一本。”她开口又是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而清远当然是愣在一旁,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说那一本《贾充传》啦。”笨。
呵!她还记得要拿书!真是服了她了。
清远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与嫣然来个面对面,那一双眸子更是直勾勾的瞅着嫣然瞧。
“你看我干嘛?”
她脸上又没开花,他干嘛这么瞧她?
“你欠我一样东西没还,还了我那样东西,我便帮你拿《贾充传》。”他就坐在她的对面,与她谈条件。
“欠你的东西没还?”她又翻白眼了。“我哪时候欠你东西来着?”她从来不欠人家东西的。
清远开口说道:“一个谢字。”
“为什么?”她干嘛无缘无故的跟他道声‘谢’?嫣然拧高了眉,满是不解。
“我帮你推拿,让你的脚不用去看大夫,这要一个道谢,不为过吧?”
“又美人叫你帮我推拿。”鸡婆。“而且,你推拿的功夫又烂的可以,害我痛的很,这会儿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跟我讨起谢来!”真不要脸。
清远不以为然,一径笑开了眼说:“你不说声谢谢,那我就不帮你拿《贾充传》了。”
“稀罕啊。”她又不是缺手缺脚,没他的帮忙,她一样可以拿到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