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后。
易传宗夫妻两人轻装上阵,带着两个孩子先做飞机从四九城来到广州,然后坐火车来到九龙,最后坐着一艘大货船渡河来到了香江。
此时中午十分,海平面不低,站在货船上也比岸边高着很多。
娄晓娥俯瞰着下方,视线在一群人中巡视,最后落在一名身形较为干瘦,却充满威严的老者身上,身旁还有一名穿金戴仪容端庄贵气的中年妇女。
看见之后,娄晓娥便眼睛一亮,激动地伸着胳膊来回摆着,“爸!妈!我在这里。”她一只手抓着栏杆,不断地挥舞右手,让自己变得更加明显一些。
易传宗心中略有无奈,却也能理解,母女被迫离开前往异地,谁心里又能真的放得下呢?
不过,娄晓娥此时抓着护栏毫无安全意识的乱跳,几乎快要蹦近海里的。
他只能伸出一条腿将人给勾住,整个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别说为什么不用手,问题是一只手里一个娃,小家伙眼神也是新奇的很,看着天空中飞向的海鸟,要不是没有自主能力,绝对会跳起来试试够不够得着。
因为视力比较好,易传宗能够看到娄父娄母两人的表情。
娄父精神奕奕,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忧愁,此刻他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嘴角却勾起愉悦的笑容。
娄母一只手激动地捂着嘴,另一只手也是快速挥舞着,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不会像娄晓娥那样失态。
两人身边还有七八个中年壮汉,其中就有易传宗见过面的三叔和五叔,他们现在还在壮年,能够替娄父娄母分忧,至于前面的两个家仆听娄晓娥说比娄父的年纪还大,当初只是充当管家的角色,易传宗一直没有见过,可见年纪不小了,并没有跟过来。
“好了,消停会儿,这样不安全。”易传宗感觉这姿势有些古怪,于是出言组织娄晓娥在折腾。
娄晓娥用力点点头,情绪有些回复,也就发现了一个吓人的事实!
低头一看,船板比着岸边的平台高着有五米,单单一眼都让人发抖,而她现在就站在最边上。
“我们怎么下去?”娄晓娥看了一眼之后有些犯难,她其实并不恐高,来的时候还能站在甲板上面看海,但是现在换成灰白色的水泥地,她就非常害怕。
“这你不用担心,待会儿有梯子。”易传宗说了一句,随后补充道,“不行我先把孩子待下去,待会儿再把你抱下去。”
女人真是一种情绪性的奇怪生物,刚才站在甲板边上渣渣呜呜的,这到了自己下楼梯的时候反而是害怕起来。
“你是不是在嫌弃我?”
“没有……”
两口子吵闹的时候,一些梯子已经开始搭建,易传宗挨个将人送下来。
岸边娄晓娥和娄母一人抱着一个娃,本来很开心的一次久别重逢,还有小外孙过来,不知怎么滴,两人聊着聊着却隐隐有哭出来的迹象。
“走,咱们先回家里。”娄父在旁边招呼一声,连手势都不用打,三叔就去开车了。
易传宗笑着调侃道:“可以啊,爸,来了这边都要专车专送了。”
娄父苦笑着摇摇头,“新时代的红利,这不是在四九城,在这里就是代步工具而已,算不得什么大物件。”
易传宗耸耸肩没有再继续客套,在香江那也得是有身份的人才能有车,娄父这一句不是四九城,难度有些太大了。
到了杨厂长那个级别也不是专车,而是工厂单位的。这时候还是不接话的好,毕竟,娄父以前真有座驾!轧钢厂股东!
不一会儿,两辆外形略微扁平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这两辆车四四方方的,只有边角的位置带着一些弧度,漆黑的车身仿佛抹了一层油光,看起来大气、庄重,高端。
宽大的格栅和保险杠的处理,以及弯曲的侧窗,都让人为之倾倒,看起来充满力量感,车头两个银白色的‘SS’代表着雪佛兰。
将老婆还在安排在后面一辆车,易传宗打开后面的门坐了进去。
“开车吧。”
老三点点头直接将汽车启动,这时候娄父也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传宗,让你带的东西带了没有?听说你来的时候坐的飞机?那东西怎么办?”
易传宗一听就明了,这东西说的不是别的,就是当初娄父藏的那些存金!
数量不多不少,也就是一吨,放在大陆不少,但是放在这开放的地方,还算不上商贾巨甲了。
“爸,这方面您放心,现在已经来了八成,我都在九龙藏好了,等最后两成转运过来,我就去亲自去接,最多两天就能运过来。”易传宗回道。
娄父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你办事我当然放心。”
话虽如此,但是易传宗还是看出了娄父笑容的勉强,按理来说这一大笔钱的注入,娄父不说呼风唤雨也能闹出不小的动静,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时候,怎么会如此担忧呢?
娄父没有说,那就说明现在不是谈事的地方,刚才也只是因为易传宗的事情太过重要,他才问一句。
两人陷入了安静,后车就不一样了,娄母和娄晓娥聊得火热,两个娃咿咿呀呀地馋嘴,气氛很是热闹,那是一句接着一句聊得开心着呢。
最终汽车和在一座独栋别墅前面停了下来,这是一座偏向西方风格的三层楼房,第一层占地少数有300平米,还有一个更加宽阔的院子。
易传宗见后不由惊异,就香江这么大点地方,住房也是相当紧张的,能有这么大的院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花钱是一方面,能不能买到又是一方面。
想到这里复杂的局势,和娄父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他不由感叹,“爸,你还真是厉害啊!一年的功夫就挣了那么多钱。”
娄父摇摇头,一副我做的还不够好的表情,“之前有过经验,抽冷门小赚了一笔,零零散散的瞎折腾,上不得台面。”
易传宗一时间有些无语,他怀疑老丈人在凡尔赛,还有证据!
“行了,别说了,走,咱们进屋聊聊,我可是有好些事情准备跟你商量呢!”娄父并没有丝毫松懈的神情,反而是异常的严肃。
刚来就是这种态度,可见是遇到了真麻烦,易传宗也没有墨迹,直接跟在后面上了楼,同时他稍微一扫,房间内的装饰古色古香,比起后世一些别墅还更是添了一种历史的韵味,堪称豪华至极。
娄晓娥看在眼里,关心的问道:“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娄母欲言又止,随后摇摇头,“你还带着孩子,这种事情你就别问了,你爸肯定有办法的。”
娄晓娥面色沉了下来,这些话完全都是安慰,现在,她只能指望自己的丈夫,心道:‘他那么鬼的一个人,肯定是有办法的对吧?’
在这一刻,她心中有了一种紧迫感,她本以为易传宗和她一样好吃懒做,但是生活中不经意的一点,都能看出去两人之间的差距,这让她心中有了一种压力。
同时也冒出一个想法,‘要是我比这混蛋还有本事,还愁管不住他吗?’
这一刻,她想提升,自己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稍微一想,好像易传宗也让她多看点书,她自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会儿却有了一丝后悔,难怪受欺负的老是她。
二楼书房,类似于四九城那边书房的摆列方式,一堆紫檀、黄花梨的家具,茶桌上青烟袅袅,闻一口使人神清气爽。
爷俩坐下后,娄父第一句话就让易传宗跳了起来,他大声一嚷,“什么,您准备搬走?”
娄父的脸色很是纠结,“我也不想啊,但是传宗,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形式,就今年十月份那事儿绝对的改变了局势,这里很快就要变天了。”
易传宗眉头一皱,他记得这位可是没有搬走才对,一直都是在这边混的,现在怎么就有了这个想法?
忽然间,他想明白了,原来娄父娄母应该六五年才会过来,那时候今天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他们走投无路又没有多少本钱,能有个地方待就不错了。
其实原著里面娄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已经被抄过家了,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一有点风吹草动的就忧心忡忡的。
而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好找,有个一个靠山能够顶得住,他们家自然不会有离开的想法,毕竟这次再走才算是真的背井离乡,需要心中下很深的决心才行。
这个靠山其实也很容易找,俩字,联姻。
娄父的本事真的没的说,明明被抄过家了仅仅剩下一点家底,但就凭借着这不多的资金,真在这香江折腾除了一片家业,甚至到了层级富豪的地步。
这年头,不跑,那就是真的本事!
现在,娄晓娥自然是好好看孩子,这个问题就得由易传宗来解决。
易传宗踌躇半晌,认真地捋了一遍思路,这才缓缓开口道:“爸,我觉得您这次想得不够深!”
把事情说出来很简单,但是用事实让娄父相信,却非常困难!
娄父一看易传宗这自信地模样,眼睛顿时一亮,“愿闻其详!”这个女婿还是够厉害的,虽然没有具体操作过,但思维之活跃,眼界之深远,哪怕是他都自认不敌。
现在他正式忧愁的事情,一些事情还没看清,如果能让易传宗分析一下,他感觉眼前的迷雾就散了。
“您这是完全看轻了我们的实力。”易传宗老神在在地开口。
“实力?”娄父有些没有听懂。
易传宗眼神悠远地开口道:“爸,您以为我们的目光就在这一亩三分地?想想之前的条约,再想想我们现在的实力。您也置办了钢铁厂,虽初衷有所出入,但终究是益事,说不得十恶不赦,经商而已哪个朝代没有?”
“还有,您在这地儿眼界受到了限制,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们以前都能赢,你认为现在呢?”
娄父的眼睛微微睁大,深以为的点点头,“你说的对!”
此时他彻底安心了,按照易传宗所说,这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故,他可以安安稳稳的待着。
说到这里,易传宗嗤笑一声,调侃道:“爸,其实吧,您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也忘了一件事情,哪有什么东西是完全对立的?”
娄父不禁在沙发上挪动一下,皱起眉头问道:“此话怎解?”
易传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个咱们就别用现在举例子了,其实道理通俗易懂。”
“货币系统是命脉,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放在以前,但凡是改朝换代,最无法独善其身的便是商贾巨甲。而在朝代更替之后地位嘛。”他表情揶揄地开口道:“士农工商,您听。”
娄父的脸色不断变化,这次他听明白了,就现在这种情况哪里还有商人,他完全是自己吓自己。
若真是准备收拾他,老早的就动手了。别把现在的守备力量看得多弱,若非不在意,他都没有机会离开四九城。
不过这也让他十分哀伤,他以前可是有诸多外号,名声显赫,坐拥无数财富,到头来却不被看在眼里吗,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这一瞬间,娄父变得有些苍老,好像是没有了精气神一般,他努力半生不过是一个笑话,这种打击比之前的话更加沉重。
易传宗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惹祸了,老丈人要是躺平,他以后哪里还有什么幸福生活?
于是,他连忙开口道:“爸,我看您又走近了一个误区!”
娄父一看他这自信地表情,心中也微微回暖,“什么误区?”
“商业可是一件无比复杂的东西,咱们刚才都说了,经济是命脉,您以前只不过是做错了一个选择,所以才会满盘结束,人家有当赢家的,这您又不是不知道?”
娄父的眼神更亮了,耳边继续传来易传宗的话,“我都说了,没有什么是完全对立的,您一个做买卖的,老把人家握着枪杆子的当对手,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是,您现在是失势了,但您还有钱啊!还有手段和经验挣更多的钱。您在自己的地盘上面乱搞自然是会被禁止,因为会破坏统筹规划,但您若是掌握着外面的命脉,以后做大了不说被人请回去,可您说话也是有分量的!”
“您一直的目的就是做商人,而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今资金我给您带来了,未来怎么走,可就全都看您了。而现在,您将迈出第一步!您就这神情还没开始级输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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