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十晋原战术学习所,训练场。
每天理论课结束后,白军和蓝军的成员都会在训练场上进行友好交流,交流的形式多种多样,有体育竞技,如篮球赛、足球赛,也有单人项目切磋,比如单双杠、器械、近身格斗,氛围非常友好。
夏怀仁正在和一名白军成员比单杠,旁边站着一圈围观的人,为夏怀仁和那名白军成员加油。
夏怀仁在场内热身,他看上去心情很好,状态也不错,他满脸笑容地与即将跟他比赛的对手打招呼。
夏怀仁离开星际舰队的这段时间虽然经历了不少磨难,但反而让他心态变好了许多,他的内心变得更有力量了,对一些人和事也看得更开了。
或许人必须要有一些经历,才能找准对待生活的态度,知道如何好好活。
夏怀仁先上杆,一上去就来了个向前、向后大回环,周围围观的人一边鼓掌一边叫好,把气氛烘托起来。
白星程远远地坐在地势高的位置看这场单杠比赛,他想夏怀仁还是和他刚认识时一样,满脑子想赢,干什么都很拼,不同的是那时的夏怀仁满身戾气,像一头闯入人群的小兽,又或者说毒蛇,对周围充满戒心,而现在的夏怀仁心境平和了许多,虽然依然想赢,但能够乐在其中。
单杠比赛结束,有人给夏怀仁递上一瓶水,夏怀仁道了声“谢谢”,抬头一看,发现竟是白星程。
昨天晚上那事夏怀仁还没忘,他今天躲了白星程一天了,见到白星程,他别扭地钻出人群,走到一边去。
白星程追了出来,旁若无人地抓起夏怀仁的一只手。
“跟我去个地方。”白星程仿佛很着急。
夏怀仁瞧他一脸急切,以为他遇上了什么急事,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跑。
白星程拉着夏怀仁远离人群,跑到十晋原的边界。
“喂。”夏怀仁发现周围越来越荒凉,除了自己和白星程再没有第三个人,越想越不对劲,赶紧叫停,“白星程,你再跑就要离开重力区,落到真太空区去了,咱们身上可什么装备都没有,就这么落入真太空区,只有死路一条啊喂。”
白星程摇摇头,说:“放心,我们不去真太空区,我们只到重力区的边界。”
终于到了白星程所说的地方,夏怀仁定眼一看,发现这里是个观景的好位置,眼前就是茫茫宇宙,一望无际,幽深壮阔,浩瀚无垠,无数星辰按照它们自己的轨迹旋转着,美丽而绚烂,同时又让人心生敬畏。
“哇,真美。”夏怀仁就地坐了下来,问白星程:“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这是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白星程也就地坐下来,坐在夏怀仁身边,两个人面对着这一片广阔宇宙。
“小时候?”夏怀仁惊讶道,“小时候是多少岁?”
“记不太清了,十二岁或者十三岁吧。”白星程说。
“你你你……你那么小就来过太空基地?来过十晋原?”夏怀仁目瞪口呆。
“是啊。”白星程淡然道,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时候星级舰队的舰队长还是我大伯。”
“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夏怀仁说。
“小时候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那时我想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这里太孤独了,我应该带我想带的同伴过来,那才完美。”
“你那时候没有同伴吗?”
白星程摇了摇头,“没有。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叫我‘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是不配有同伴的,不是吗?”
白星程把头转向夏怀仁,桃花瓣一样的眼睛里,目光温柔得能沁出水来。白星程说:“不过,现在有了。”
夏怀仁在心里忍不住抓狂:学长啊学长,你知不知道你眼睛很好看,所以别乱用这种眼神看人啊,容易让人失去原则的!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夏怀仁强装镇定。
白星程眼神黯了下来,他把手搭在膝盖上,迟迟不说话。
白星程缓缓抬起头,将脸凑近夏怀仁,他双目湿润,睫毛微颤,眼里仿佛盛着满满的悲伤与无措,他用这样的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夏怀仁看,看得夏怀仁呼吸一滞,心脏砰砰直跳,有一瞬间忽然十分不忍。
别看了别看了,这哪顶得住。夏怀仁想。
“你心里还有芥蒂,是吗?”白星程低声问。
夏怀仁想点头,又想摇头。
突然,夏怀仁脑袋里一道白光闪过,清醒了过来,他猛然顿悟:老天,白星程在干嘛?他知道自己眼睛长得好看,有十足的优势,所以故意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来诱惑我!对啊,作为指挥官的他知道如何抢占先机,怎么可能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我真小瞧他了。
夏怀仁一怒,猛地伸手把白星程往后一推,脱口而出:“有芥蒂,当然有芥蒂,芥蒂深着呢。”
夏怀仁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冷道:“好了,我要回去看他们比赛了。”
夏怀仁往回走去,白星程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白星程默默在心里说:可是,刚才你呼吸都乱了呢,怀仁。
白星程从小就做过专门的观察力训练,人身上的小细节,哪怕是呼吸频率的变化,他都能察觉,更何况是他喜欢的人。
夏怀仁回到训练场,蓝军白军近身格斗友谊赛正在进行,夏怀仁乐了,这是他的拿手项目,他怎么可能不参加?
夏怀仁走上比赛场,毫无疑问,夏怀仁在这里属于体格较小、身高较矮的,他看上去是最不容易赢的那一个,哪知一出手竟让人无比惊喜,夏怀仁扬长避短,将技巧和出其不意运用到了极致——这可不仅仅靠天赋就能做到,这背后是夏怀仁比别人拼命十倍的练习和反复训练。
白星程依然坐在远处的高地上看夏怀仁比赛,他很享受这样,不知不觉的,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