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夏怀仁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道。

季东方露出揶揄的眼神，看得夏怀仁不好意思。

突然，夏怀仁脑中一道白光闪过，猛地警觉起来。夏怀仁死死盯着屏幕里季东方那张生动的脸和脸上生动的表情，忽然脸色一变。

“季东方你……你是不是更像人了？”夏怀仁没头没尾地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什么？”

“我说，你好像越来越像人了。”夏怀仁莫名有些急。

夏怀仁感觉季东方更像人了。夏怀仁第一次见到季东方是在云胡塔的光电屏障上，那时季东方才刚刚投入使用不久，虽然有着跟真人无异的声音和外貌，但说话做事的风格仍然是计算机程序似的一板一眼；而如今季东方已经为人类工作了一段时间，他有着强大的学习能力，在跟人类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学习和模仿了人类的一颦一笑，现在的季东方会揶揄、会八卦、会因为与夏怀仁的私交而主动违规帮夏怀仁的忙。

与人类接触的时间越久，季东方就越像人。

季东方说的“晚上”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夜，太空中没有24小时的昼夜循环，但在太空基地里，星际舰队战士们的作息时间保持跟地球上的作息时间一致，所以太空基地的“晚上”是人为定义的，星际舰队战士们有严格的“熄灯”时间。

熄灯时间到，联合国太空军驻地中，白星程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白星程戴上耳机，他习惯在入睡前听点什么，要么是听书，要么是新闻，要么是冥想。可是今天，白星程听着耳机里的声音，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他频繁地走神，满脑子都在想夏怀仁。

忽然，耳机里传来“沙沙”的声音。

白星程先是觉得奇怪，他把耳机取出来，又戴回去。就在这时，白星程收听的那段新闻被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少年清脆的嗓音唤道：“喂喂喂，白星程，能听到我说话吗？”

白星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季东方的声音。

白星程知道新建的发射塔使用了季东方的管家模式，他对季东方的专业度很信赖，所以这个时候季东方突然联系他，他还以为发射塔那边出了什么事。

白星程紧张而严肃地问：“怎么了季东方，发射塔出事了吗？”

季东方却用轻松的语气笑嘻嘻地说：“没有没有，别那么严肃。白星程，我跟你的这段通话直接从发射塔发出，没有经过联合国太空军网络中心，之后也会从我的运行日志中删除，所以你放心，不会有别人听到。”

“你要干什么”

“白星程，你想见夏怀仁吗？他现在就在发射塔。”

“想。”白星程回答。

“那你照我的指示去做，我偷偷带你进入发射塔找夏怀仁。赶紧的，你的时间不多。”

白星程沉默了五秒，突然说：“可是，季东方，你这是在违纪。”

季东方也沉默了三秒，才道：“是在违纪。差点忘了，以你的性格，严守纪律是你的原则，你怎么会跟着我违纪呢？说不定你还会举报我呢。”

白星程又问：“是因为怀仁对你使用了超级管理员权限么？”

“不，更多的是因为我看到他不开心，想帮帮他。况且在我的判断中，让你们小情侣见个面而已，不算特别过分，不会坏什么事。”季东方解释。

“你在思考，你有你的判断，而不是一昧地遵从纪律与规则。季东方，你真的越来越像人了。”白星程叹道。

“很意外么？可我的特点就是高度人化呀。”季东方轻快地说，“白星程，快点做决定吧。如果你想去发射塔见夏怀仁呢，违反纪律是肯定的；如果你作为一名舰队模范成员，不但不愿违纪还要举报我，那也随你便咯。选择去发射塔请说1，不去请说2。”

“1。”白星程毫不犹豫道。

“我不是什么模范。”白星程说，“或者说，我抗拒‘模范’这个词。走吧。”

临走之前，白星程目光落到桌上的一盒没开封的能量糖上，他把包装盒拆了，把里面的能量糖倒了出来，满满当当全装在自己的衣兜里。

季东方帮白星程计算出了避开监控从休息区到达发射塔的路线，白星程一路穿越监控盲区，熄灯时期休息的是人，但机器人依然工作，白星程几番遇到正在巡逻的机器人，都机警地避开了，有惊无险。

愈是接近发射塔，白星程的脚步就愈轻快，他内心雀跃，脑中仿佛闪烁着小火花，他极少极少干一件违纪的事情干得这么兴奋。

一旦进入发射塔，就是季东方的地盘了，发射塔内部的监控由季东方管理，季东方答应帮白星程抹去他进入发射塔的监控画面，嫁接一段假的监控以掩人耳目。

季东方关闭了塔内所有机器人的监控功能，让白星程赶紧进来。进了发射塔，白星程一路小跑，他很少这么急。到达关着夏怀仁的大门前，白星程微微喘气——以白星程的体力，小跑这么一段路不至于喘气，他喘气，是因为他太激动。

季东方操控管理系统，只听“嘀”的一声，白星程面前的大门打开了。

白星程几乎是扑了上去，在里面站着等他的夏怀仁被他扑了个满怀。夏怀仁“哎哟”一声，两个人都没站稳，直直往地上倒了下去。白星程把夏怀仁整个压在身下，手则牢牢地护住夏怀仁的后脑勺。

季东方识趣地帮他俩合上大门。

夏怀仁仰头看着白星程，看见白星程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里只映着自己，夏怀仁心想自己的眼睛里现在一定也只映着白星程，这样真好。

白星程在夏怀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接着将夏怀仁拦腰抱了起来。

白星程只是长相柔和，但身体的力量是足够强大的，他的臂弯强壮有力，夏怀仁便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身体托付给了他，懒洋洋地搂住对方的脖子，全身放松地窝在他怀里。

夏怀仁摸到白星程的衣兜鼓鼓的，好奇地问：“你兜里装了什么？”

夏怀仁一边问，一边伸手从白星程的兜里摸出两颗能量糖。

“能量糖？”夏怀仁问。

“嗯。给你的，都是给你的。”白星程稳稳地保持着横抱夏怀仁的姿势，说道。

夏怀仁把脸埋在白星程胸前，在白星程怀里“格格”笑道：“我又不是没吃过，你至于装了满满几个衣兜来给我吗？”

白星程笑道：“这是新出的口味，你被关了那么久，可能还真没吃过。”

夏怀仁看了看包装，果然是新包装、新口味，自己在十晋原与世隔绝太久，连什么时候能量糖出了新口味都不知道。

白星程把夏怀仁放在床上，把衣兜里的能量糖全掏出来，在床上铺了一堆。

“为什么要带这么多给我？”夏怀仁问。

“我想了想你对食物的偏好，估计新口味你可能会喜欢，就把我有的都带来给你了。”

白星程认认真真地剥了一颗糖，喂到夏怀仁嘴里。

白星程的估计很准，确实是夏怀仁喜欢的味道。

夏怀仁低垂着眼，嘬着嘴里的糖，时不时用牙齿去咬，感受那丝丝甜味，这副认真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十分乖巧，白星程在一旁看着，心中竟燃起了暗火。

暗火渐渐烧着，不知不觉就成了明火，白星程一时没忍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凑了上去，在夏怀仁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夏怀仁垂下来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似的微微一颤，他眼珠子一转，眼中精光射向白星程。

两人坐在床上，夏怀仁主动把上半身倾向白星程的方向，嘴唇几乎贴着白星程的耳垂，轻声说道：“学长，咱俩这偷情的架势，可别只顾着吃糖啊。”

白星程知道夏怀仁想干什么，他也想干。

但白星程不着急，白星程知道前戏该怎么做。

夏怀仁睁大了双眼望着白星程，双目像小鹿的眼睛一样湿漉漉。

直到夏怀仁难以自制的时候，白星程才进入正题。两个人在床上滚做一团，散落在床上的那些能量糖全都“哗啦啦”地甩到了地上。

白星程贴着夏怀仁的脸，轻声问：“这次去外星球，要去多久？”

夏怀仁发出一声呜咽，像是哭声，又不像哭声。

“我哪知道？”夏怀仁看着白星程，笑道：“你不舍得？”

“何止不舍得？”白星程叹了声气，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夏怀仁的额头上。

白星程说：“何止不舍得，心都疼死了。”

说着，白星程突然抱紧夏怀仁。

夏怀仁始料未及，怒道：“你轻点。”